左马一|Cigarette一郎17岁的时候很仰慕左马刻。
大男孩表达喜爱的方式很简单,就是效仿左马刻先生的举动。
或许是一种爱屋及乌,池袋的不良少年私下也想偷偷学着大人吸烟。他进了一家便利店用打工余下留给自己的零钱买了左马刻常抽的牌子的香烟还有打火机,便利店店员看见他的学兰服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郎开口让谎言溢出,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
心脏跳得特别快,不止是因为谎言,还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跟店员说是买给哥哥的。
店员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道出价格让他付钱。
一定被识破了吧。
一郎胡乱从兜里掏出纸币塞过去,把用来找零的硬币和一颗草莓硬糖再揣进兜里。
可他就是想要知道烟是什么味道——让左马刻先生上瘾的味道,让他魂牵梦萦的那人身上的烟草味,具体是什么样的味道。
他躲进一个阴暗的巷子里,摁下新买的打火机,橙红火苗跃动,一明一灭,只片刻点亮了墙上用喷漆作的色彩鲜艳的涂鸦,而后阴影又重新笼罩山田一郎。
香烟被他不熟练地夹在指间,别扭的姿势看起来有点滑稽。烟用打火机点燃,缕缕白烟从燃烧的烟头逸出,银灰色的白烟,左马刻的颜色。一郎如此想着,重重地吸了一口烟。
新手没法好好地把握力度。这一口呛得一郎够狼狈,烟气从他鼻孔、唇间溢出,浓厚的烟草味道充斥了他整个鼻腔,飘起的白烟熏到他的眼睛,引得泪腺在隐隐发痒。他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才没让生理性泪水落下来。
每吸一口,烟头就会加速燃烧。燃烧的似乎不止是烟头,还有生命。
一郎呼了一口气,他看着自己呼出去的白烟,感觉好像冬天里呼出的白雾。可现在是夏天,他穿着这一身学兰都有些冒汗,更别说呼出热气了。
烟味。他忽然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和左马刻先生接吻的味道会不会是这样的。一郎扯了扯学兰制服,试图人工制造点风降降温。
袅袅白烟在这个不大的巷道里飘着,让一郎看起来像那些吞云吐雾的老烟枪,一红一绿的眸子里流动着不明的情绪。
如果他学会了抽烟就也可以给左马刻先生借火了吧。虽然很大概率会被对方劈头盖脸地批一顿。
怎么说呢,尼古丁的味道。
有点像咖啡因,左马刻先生曾泡给他喝的咖啡,但是没有咖啡好尝。
别人抽的时候闻着很呛,自己抽却好像非常习惯似的,鼻子的灵敏度下降,好像被烟草拉扯着与其融为一体。
一郎开始担心抽了过后他会不会连左马刻身上的烟草味都嗅不出来。
于是他停止吸烟,让那根燃着的香烟用新手特有的别扭手势夹在指间,没一会儿就会燃尽。
燃得太快以至于一郎不知道自己到底吸了个什么,一愣神的功夫就没了。像线香棒,但没有它美丽,没有它遗憾。
所以烟到底有什么好吸的,一郎不明白,但是仍然效仿。
燃尽的烟再没利用价值,一郎在墙上按灭烟头,然后把它扔进垃圾桶里。
醇的,还有点微微甘的气味在他嘴里不停打转。一郎不自觉用舌头去顶上颚,试图把这些入侵的气味驱赶出去。
无果,他咂了咂嘴,尼古丁,不,或许该说是烟草的味道黏在上颚,充斥着整个口腔。
他从裤兜里摸出刚刚店员给的草莓硬糖,撕开粉白包装,把那颗小小的,和他红色眼珠一样颜色的糖果扔进嘴里含着。
酸甜的草莓糖味道很快蔓延开来,混着那股挥之不去的烟草味道成了一种奇怪的体验。
含在嘴里的糖不一会就变得越来越小,一郎不断吞咽糖液,可那股味道还是没有散去,就好像一旦碰了就会留下深深印记。
他蹙眉,等那颗糖完全化了,化在他嘴里被他吞干净才走出巷子。
一郎注意到了街边的自动贩卖机里的罐装可乐。他掏出口袋里仅剩的那几枚硬币,一个一个地塞进进钱口。
回应哐当哐当的塞硬币声音的是更大一声的哐当。
一郎从出货口拿起那瓶可乐。
噗呲。是气泡发出的欢快叫声。咕咚。是一郎饮用他的生命之水的声音。
一口气喝光整瓶可乐,是一郎的秘技。他发出一声爽快的喟叹,碳酸饮料勉强能与烟草味对峙,抵消掉那股烟草味。
要是被大人发现自己偷偷吸烟那就糟了。
一郎把空罐子扔掉,打算去找点架打出点汗掩盖掉衣服上沾染的烟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