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對你執著·0606
在『KSP與汐Seki』之中,最先找到相處方法的人,是KSP。
剛被她救下來收養的紫狐,敏感又易怒,對所有的成年人都帶著敵意,若不讓她抒發或是安撫,興許哪天回頭,人就已經消失了。
就好像在那小小的身軀裡,埋藏著一隻憤怒的野獸,只要超過紫狐所能忍受的臨界值,就會出來代替她,對這個世界發出憎恨的咆哮。
時間能夠撫平所有的傷痛,當然也能夠撫平稜角。
紫狐漸漸收起了憎恨與憤怒,習慣在她家生活,乖乖上學,跟著兩個朋友一起四處溜達,但即便溜達,成績也沒有落下。
紫狐十四歲生日的那天是週日,KSP一反常態,前晚不但沒有開播,在Seki起床時甚至已成坐在客廳。KSP開口讓她去換身衣服,隨後領著她下樓,坐上等在門口的黃色計程車,期間沒再說過任何話,Seki以為她們是要去測量信息素,頭靠車窗盯著窗外,想著晚點回來後要去找朋友的計畫。
但車子開了很久很久,久的她沒抵擋住爬上眼皮的睡意,等她醒來的時候,只看見了一片清澈的藍。
KSP帶她來看海,當作她十四歲生日的禮物。
兩人相繼無言的坐在沙灘上,海鷗鳴叫著振翅飛過她們的頭頂,鹹濕的海風吹起頭髮,浪花拍打著礁石,沿岸的水淹沒了腳趾。
紫狐抬起頭,碧綠色眼瞳裡倒映著夕陽,即將落下於地平線。
KSP在此時開口說話。
「我知道對你來說,我可能跟那些想販售你的大人差不多。」
其實她們很少有這樣談心的時刻,KSP不善言詞,紫狐拒絕交流,這是她們之間第一次真正有意義的對話。
有意義到Seki想忘也忘不了。
「沒人知道我這麼做的後果會是什麼,我也不知道,但你現在擁有選擇權,我希望你選擇不會後悔的那個。」
KSP的聲音很低,很平穩,大概是鼓動耳膜的海風太吵,給Seki一種KSP很溫柔的錯覺。
她動了動嘴唇。
「…選擇什麼?」
「選擇繼續帶著憎恨與憤怒,排斥所有的大人活下去,還是選擇放下它們,往前看,好好生活—」
「跟我一起。」
Seki當時不知道自己是被KSP哪句話給打動了,她只知道這不是說教或鼓勵,而是個圈套,是蠱惑。
跟我一起。
真甜蜜的陷阱,Seki頭也不回的踏了進去。
這的確是『有心之言』。
想要收服紫狐也不是完全沒可能,她其實很好養。KSP找到了訣竅,紫狐要的很簡單,要給予自由,給予關心,要讓她看見光,
還有愛。
必須要給她愛。
所以,這怨不得任何人。
Seki信息素爆發的這個夜晚,兩人都同時意識到這點。這不是偶然的戲劇,而是早已有跡可循。
在KSP相信Seki所言,把抑制劑交給Seki自己使用的時候,在KSP縱容Seki依賴卻忽略她眼中迷戀的時候,在KSP帶著Seki去看海的時候…
一切早已註定。
『KSP與汐Seki』的關係,會走到這一步。
她們早就開始豪賭。
KSP渾身顫慄,Omega的信息素味道將她給淹沒,這個濃度足以讓任何一個Alpha失控,她們都即將爆發,就連自制力絕佳的KSP也不敢再往前走。
她不敢往前一步,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KSP…KSP…」
紫狐對於危險渾然不知,她還將自己蒙在被子裡,一遍遍的呼喚著女人的名字,一次比一次嘶啞,一聲比一聲動情。
「對不起…」
「KSP…對不起…」
KSP不知道Seki在道歉什麼,她只覺得心臟好像不會跳了。
啊啊,就這樣。
那就這樣吧。
如你所願。
KSP的眼眸暗了暗,獵手不再掩飾自己的氣息,瞬間爆炸開來,那是在叢林裡,即將抓捕到獵物的關鍵時候。她帶著已硬如鋼鐵的兇器,將手放在門把上。
然後,獵物也感受到了她的氣息。紫色的腦袋與狐耳從被子裡探出頭來,黃色小夜燈是曖昧的顏色,那張臉龐泛著紅,淚光跟汗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很髒,可卻讓KSP拉住理智的最後一根弦斷了。
紫狐衣衫不整的跌下床,垂下眼簾,喘著氣,搖搖晃晃的,走向她。
而那居然不是獻祭。
更不是KSP想像的投懷送抱。
「碰!」
紫狐把門關上了,隨後是落鎖的聲音。
KSP瞪大了眼。
「K、KSP…我、抱歉、抱歉…吵醒你…」
「對不、起…但我不是在…不是在、引誘你。」
隔著一扇門,KSP看不見的地方,紫狐露出扭曲的笑意,深吸了口氣,顫顫巍巍的開口:
「你、你回去休息…還是你在開台?請回去開台…是KSP的話,肯定可以忽略這種氣息的吧?畢竟、畢竟,你對我,從來沒有那種心思,即使我現在是Omega,你也——」
「一直否決這種可能。」
這些話,每個字都在羞辱已經把手放到門把上的KSP,紫狐喘息著,吐出長長一口氣:
「請你看著吧…我會、我會戰勝它的。不過是區區發情期…都只是本能,我不會輸的…」
「我信仰…在那之上的東西,我的救贖…」
「我愛你。」
在名字後被消音的話,全是這三個字。
很老套吧,Seki喘息著,大腦被情慾蒸得沒法思考,可是恍惚之中,這個答案似乎是唯一的正解。
你救贖我,讓我心甘情願的跳進你那名為「愛」的陷阱。
我愛你。
「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性慾都不是唯一。」
「還、還記得嗎,KSP,你讓我不要輸給本能…可是、性慾才不是我的本能,我的本能…是我愛你。」
「這就是我的選擇…所以你、你給我待在外面…我不會輸的!」
「讓我證明!」
「……」
KSP活了三十年,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
她聽著沒有斷過的呻吟聲與喘息聲,嗅著足以毀滅所有Alpha理智的信息素,感覺自己彷彿被丟入裝滿蜜的罐子中,再被慢慢的刨骨抽筋。
她在飽受發情期折磨的Seki門外站了一宿,也折磨了自己一整夜。
(´・ω・`)
『被臨時標記的Omega,不在自己Alpha身邊,沒有使用抑制劑,沒有被滿足需求,自己度過了發情期?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米姬在電話另一端笑著搖頭,KSP的聲音聽起來很沙啞,估計是被紫狐給弄得夠嗆。她不敢直接問進展到哪一步了,只能一點點的打探:
『她應該已經度過發情期了吧?』
電話那端沈默了半晌,米姬隱約聽見好友嗯了聲。是弄得兩敗俱傷了嗎?
『我再去看看你們?』
KSP沒有拒絕。
米姬沒想到的是,當她來到KSP的住家時,沒有看到紫狐的身影。紫狐在發情期結束,趁著KSP出門幫她買吃的,清洗好自己,打掃好房間,留下一張紙條就離開了。
留下被折騰的滿眼血絲跟黑眼圈的KSP。
「…Seki呢?」
「去住麵音白湯家了。」
相熟多年,米姬第一次看見KSP露出近似「不知所措」的表情,女人走到廚房,想幫兩人都倒杯水,但視線卻是先落到餐桌那嶄新的杯子上。
跟紫狐發脾氣那天摔壞的杯子一模一樣,在離開前,她補回了這份禮物,並將紙條壓在下面。
I’m ready to love.
Now it’s your turn to choose.
Can we stay together?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