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sonny】沸點1.
嘭!
重物大力撞擊在陳舊的門上,鏽蝕的卡榫震了幾下差點鬆開。
「我們已經不需要你了。」
帶著黑色單邊眼罩的僱傭兵抬起迷彩軍靴,往身形瘦小的男孩肚子上踹。
「唔。」一口血憋不住的從嘴裡噴出,手骨撕裂的聲響聽著尤其清晰,鈍痛在後腦嗡嗡徘徊。
「喵嗷――!」未成年的緬因貓擋在男孩前面,張大嘴露出尖牙嚎叫,棕色的虎斑長毛因為男人手裡的槍枝刺激得炸起。
「怎麼?」他抽了一口雪茄,「連你也想反抗嗎?」語氣輕浮的笑了,幾顆潰爛和金屬的牙齒看得讓人作惡。
「沒受過教育的動物,以後也只能一直乾著這行活著。」
男人無視那隻狂暴的幼貓蹲下身,對著蜷縮的孩子吐出嘴裡的煙,手點著雪茄的茄身,結塊的煙灰落在棕色的毛髮上。
「小貓。」
他在喉嚨不停低吼的貓面前比出中指,一群散發酒臭的中年男性圍在一旁嗤笑它。
暴戾的異瞳在閃爍,緬因貓無法像男孩一樣忍受這般對待,準備蹬腳撲過去咬,「不行!」男孩喊道,疼痛造成的生理淚水模糊住視線,小小的手在招呼精神體過來。
咣當。
「老大!中央的人來了!」帶著墨鏡的男人慌張地從後門衝進。
地下酒吧頓時響起此起彼落的驚呼和槍械上膛聲。
「快!」僱傭兵進入備戰狀態,「把要的東西拿走就好!」成年男女背起行囊動身。
「這次沒逃走就都玩完了。」
軍靴重踩在地,踢開和男孩同樣下場的累贅往後門離開。
「不…要丟下我。」
獨眼男人把手槍放下,無聲地看著男孩懷中的精神體。
它眼睛睜得很大,呲牙咧嘴得盯著前方。
臨時的據點遲早會被拋棄,周遭都是淒慘的哭聲和叫喊。
「這是我送給你的詛咒。」男人粗糙的手撫上棕色的髮頂,男孩畏懼的瞇眼向後縮,「你可要好好活著,我還不想這麼早在下面看到你。」他勾起嘴角粗啞的咳了幾聲,煙灰順勢掉落。
幾顆閃亮的金屬叮噹掉在地,獨眼男跨過子彈推開後門,大型的虎斑緬因頭也不回的走去。
「隊長這裡有生還者跡象!」
中氣十足的男聲從樓頂傳來。
「把第一紛爭區圍起封鎖線!」聲音較為清亮的男性在快速移動。
「是!」有如軍隊般的整齊劃一。
雜亂的腳步聲聽著至少有七、八名成年人,老舊的木質地板嘎吱作響。
男孩艱難地向前爬,摸到躺在地的格洛克17,顫抖的手指撿起散落的子彈,他幾乎沒有力氣拆下彈夾,大顆的眼淚滴在手背。
「喵。」幼貓在舔他的臉,毛耳朵敏銳的晃動,眼瞳瞪向前門。
咚咚咚。
明顯不同於盜竊集團的軍靴聲走下樓梯。
「躲到我後面!」男孩用氣音說,突然激發的腎上腺素,他使出最後的力氣把手槍上膛,雙手抓緊握柄對著門。
「VSF!」
一下力道強勁的腳踹,把其中之一的卡榫撞飛,門免強還站著。
「隊長等等!」特別部隊的哨兵緊張的製止。
冷淡的男音說著What
「我們應該敲門才對,如果裡面在的是生還者怎麼辦?」
外面嘰嘰喳喳的人聲,「對啊隊長,上次才被領導訓過,別再害我被罵了。」另一個哀怨的聲音。
「我是在敲門沒錯啊?」清冷的聲音變得疑惑。
哨兵們的交談瞬間靜止幾秒,「隊長…不是說好不能讓大眾更畏懼特別哨兵了嗎!?」
「啊,好像有這回事。」雲淡風輕的語氣。
「沒錯!我們要塑造良好的形象!為了VSF的未來。」
聽著外面詭異的男性安撫,那扇遲遲不開的門,使男孩心臟跳得飛速,呼吸換氣的過快,無不在折磨著精神,背後的小貓耳朵一顫一顫。
叩叩。
「VSF!」身高兩米的哨兵輕輕轉開門把,低頭走進門。
「您的好鄰居前來協助囉!不用害…」他用像幼教過頭的和善語氣,「滾開。」被一旁的金髮男子打斷。
明顯是領頭人的站在前面。
與僱傭兵比起,這還是男孩第一次看過這麼好看的哨兵,過於完美的臉蛋沒有任何表情,他淺色的眼睛從上而下俯視。
「隊長,是一個孩子!」特別部隊的哨兵大喊。
男孩差點因為金髮哨兵的精緻外貌而卸下戒心,手中的槍指向這群外人。
「我有長眼睛。」金髮哨兵淡淡地說。
2.
細長的雙腿緩慢蹲下,帶著螢黃色戰術手套的手放鬆垂地。
「別怕。」
男人很清楚要如何對付一個眼神凶狠的小野獸,「我不會傷害你。」彎起漂亮的雙眼。
「相信我。」他放輕聲音,盡可能地壓低姿態。
聖所的第一堂危機處理課教的就是這個,能力越強的哨兵如果能不動用武力製服他人,才是融入社會最好的方式,道德倫理的規範使這些人行兵器變得更有溫度。
明顯狀態很差的棕髮男孩,額上冒著冷汗,手卻不打算從板機上離開,異瞳艱難的對焦在他身上。
「我叫做Sonny。」金髮哨兵露出微笑,「Sonny Brisko。」他把左手伸到男孩眼前,手心朝上。
幼貓狐疑的探頭,審視的看著一群哨兵。
「我不相信他們。」
男孩聲音微弱的要讓Sonny放大聽覺才能聽清。
金髮哨兵挑了眉。
其實以Sonny的能力來說,大可直接奪過手槍再壓制住男孩的精神體,他是這之中最優秀的,無庸置疑。
就像以往那樣沖在最前線戰鬥,不受控管的聰明獵手,只想著殺戮和暴力,任性但又拿他沒轍。
此刻的哨兵卻不想那麼做,他注視著男孩。
「叫他們離開。」
右手臂尺骨斷裂,異色的雙眸依然堅定地閃亮著。
男孩就算孤身一人也始終沒放棄自我,強大的生命力驅使他絕不在哨兵面前妥協。
這讓Sonny產生一種無法解釋的異樣感。
他嘆了一口氣。
「你們都先出去吧,處理現場和追查逃犯。」冷冽的聲音重回。
「可是隊長⋯」
「這是命令。」金髮哨兵沒有回頭,周遭的溫度瞬間驟降,後方的哨兵抖了好大下。
「是。」門被帶上。
「你叫什麼名字。」
沒有他人在的情況下,金髮哨兵直接不演了。
「把槍給我。」Sonny盤腿坐地,無感情的舉止和剛才鄰家哥哥的形象成反差。
貓咪男孩哼了一聲。
Sonny眨了兩下眼睛,「明明手很痛不是嗎?」他歪頭道。
哨兵對男孩的態度與部隊的還是有一點不同。
「和我說說話吧。」
Sonny自然顯露的撒嬌語氣顯然奏效了,男孩原先乾涸的淚又開始濕潤起來。
「Alban…」
他的啜泣愈演愈烈,「Alban Knox。」趴在側腰的緬因幼貓一臉可憐兮兮。
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槍交出。
「好乖。」Sonny笑著揉他的髮頂。
幼貓悄悄的走到哨兵身邊,毛茸茸的頭抵在男人的大腿上。
「哥哥…」Alban悶悶說,「嗯?」金髮哨兵挑眉。
「好痛。」棕色的細軟發蹭著Sonny的手心,「請幫幫我…」水汪汪的大眼看著,「Alban很痛。」
「唔。」
Sonny頓了一下,表情很不自然。
一雙淺黃色的兔耳突然在哨兵的頭上豎起。
「咦。」男孩忘記眨眼,幼貓也跟著呆滯。
像顆棉花糖的球從他後頸的作戰服領口探出,鼻子一動一動的爬,它趴在哨兵的左肩,藍紫色的眼睛好奇地睜大。
「Alban。」
他柔軟的聲音糊在一塊。
「要和我一起生活嗎?」Sonny問,冷白的皮膚漸漸紅潤。
緬因貓被激起興致,大膽的攀上哨兵的手臂,小爪子向上撈著,淺色兔子的耳朵一上一下的動
「可以嗎?」
男孩亮晶晶的視線。
總感覺身體湧進了沒有體會過的暖意。
「當然可以。」
Sonny咧開嘴笑著,他喜歡可愛的東西。
3.
「不要!」
突然的哭喊從隔壁房傳來,「不要拋下我…」稚嫩的聲音在顫抖,貓爪在房門上不停地刮。
藍紫色的眼睛張大,血絲分佈在眼白,金色的兔子縮在枕頭下只露出尾巴。
Sonny深深嘆氣,細長的大手伸進,在毛絨上撫摸。
兔子是一種膽小的動物,喧鬧聲、生人和陌生動物,如貓狗等都會使它驚慌失措。
極度敏感,神經質,當有突然的響動,兔子就會馬上戒備或迅速逃跑。
在一群黃金獵犬的世家背景中,只有他是個例外,從不被看好,到成為最出色的那位。
「基於你19年的生命裡都沒有照看過人類孩童的經驗,我建議你應該先向年長的女士請教。」賽博格友人誠懇的說,「或去閱讀一些書籍來學習如何做個好”媽媽”。」
Fulgur一口飲下調酒。
「畢竟這是Sonny你擅作主張,既然決定了,就要負責到底。」
「嗯。」
Fulgur無奈地笑了,金髮哨兵意外的很固執。
「Alban沒有生長在良好的童年環境,那你就必須付出更多努力。」N塔首席精神治療師正顏厲色的說。
她當初治療過男孩的精神圖景,才有足夠的說服力面對哨兵。
「道理你能懂吧Sonny?」Nina雙手交疊在辦公桌上。
「你需要意識到自己是個”監護人”的角色,教他不明白的,以後鬚麵對的。」她身體靠前放慢語速,「至少在現在你不能比他更像那位長不大的孩子。」
永遠像個母親一樣告誡著Sonny。
「Alban需要你。」
「我知道。」
VSF隊長收養了一個孩子,以正當的管道。
天大的消息,眾多的異音來自同僚和一些無法理解特別哨兵的嚮導,他們不相信Sonny能照顧好一個人類,更不用說還是一個精神體尚未成熟覺醒的孩子。
「Alban是我的弟弟,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他。」金髮哨兵面無表情地說,但Nina能強烈的感受到空氣裡滿溢出來的煩躁與不滿。
VSF本身就是個問題部隊,裡頭聚集著身體素質最頂尖的哨兵,和普通哨兵的能力有個斷層差距,他們能控制自己的五感,卻對“情感“的接收較為遲鈍,沒辦法立即反應,需要靠後天訓練才能正常表達出喜怒哀樂,被列在極度危險的檔案中。
體內天生好戰的因子,與冰冷的槍械相比只差在他們有血有肉。
無法由醫學來治療的基因突變,理論上問題哨兵不需要嚮導疏通情感,因為他們從頭到尾就是張白紙,任由人書寫劃記,需要中央特別控管以防出事。
可以形容是“幾乎沒有情感的暴力嬰兒“。
當然,人數也是很少,全國的塔里加下來不到二十位。
不被信賴,也沒有人願意給出援手,自己好不容易萌生出的愛被大眾嘲弄。
「我能照顧好他。」治療室的門被大力甩上。
Nina嘆了口氣滿臉寫著擔憂。
傻瓜遇上傻瓜的結局不是極好就是極壞,而兩人都應當變成前者。
「Alban。」Sonny輕推開房門,體型大了不少的緬因貓往男人身上撲,雙手隨即抱緊大貓,棕色的虎斑往他脖頸蹭。
「你還好嗎?」
一起在聖所裡住了許久,抱他回家時才13歲,現在過了三年Alban無法放下對其他人的戒心,還是和大眾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大概是盜賊的習性。
男孩的睡眠品質本來就不好,壓力大時會夢到以前的事。
「我聽到一些聲音。」Sonny焦慮地站在原地,猜想應該是今天的格鬥訓練課造成的。
Alban不小心折斷了另一個學生的左腿,被教官訓斥是應該的,重點是那位學生的父母,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面責怪Sonny,是”這位哨兵”的教導方式有問題,Sonny笑著和他們道歉,立刻把Alban帶回宿舍。
「我做惡夢了Sonny。」男孩悶在被子。
Alban簡直氣瘋了,男孩花了很長時間證明Sonny有多優秀,卻因為他的愚蠢害得一切又重回原點,一到家他就鎖進房門,敲了也不回應,直到因疲憊而睡著。
「你能過來陪我嗎?」他把自己裹成一顆球。
男孩只對Sonny過度依賴。
聽輔導師說Alban最近情緒特別不穩,但在有Sonny的地方又顯得很正常,彷彿剛才表現暴躁的男孩只是個錯覺。
男人打不定主意要不要帶去給醫師診斷,他又不是嚮導,不理解為何自己能疏導Alban的情緒。
Sonny掀開棉被,躺在男孩身旁,那團溫熱立刻抱住他的腰,緊的像是怕Sonny會逃跑似的。
「Sonny。」Alban低聲說,「我好想家。」
緬因貓蜷在床邊,把垂耳兔包圍在自己懷裡,呼吸逐漸變得平緩。
「我們不就是在家嗎?」Sonny問,男孩呼出的熱氣打在鎖骨上。
Alban搖了頭,Sonny敏感的肌膚被髮絲搔的有點癢。
「不一樣。」男孩悶聲。
「哪裡不一樣?」Sonny的笑意裡帶著尷尬,「因為這裡是聖所?沒辦法自由的出去玩?」
金髮哨兵不懂,他從小在塔長大,為了國家奉獻生命。
Alban抬起頭和他對視,無聲的暗潮在異瞳中湧動。
Sonny沒那麼希望他能讀懂一個人的感情過,直到Alban的出現。
他不是沒有去查過Alban以前的家人,竊盜集團很狡猾,沒有來的及捉住就率先逃離國家邊境,他們有很多線人與地下管道可以逃跑,偽造身分證、換臉喬裝是家常便飯。
Alban永遠找不回他曾經存在的世界,或許連爸爸的真實姓名也從未知曉過。
Sonny皺起眉頭,為自己的地位比不上竊賊而感到難過。
「為什麼要這個表情?」男孩笑了。
「Sonny又沒有犯錯,是我的問題。」他的手撫上哨兵的眉心,「我很抱歉沒有立場幫你說話。」
Alban給了他很多情感,甚至賦予了Sonny新生,事到如今不能離開彼此的人早已加上他的姓名。
「Alban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嗎?」男人的聲音微顫,「你不需要跟我說抱歉的。」
Sonny承認他有感覺到情緒快崩潰的前兆。
兔子精神體不安地抖動,緬因貓舔著它的鼻尖。
「我們是兄弟。」Sonny的聲音到最後幾乎要消失。
Alban沉默了很久。
「Sonny不是我的家人。」
在這句話出口的同時,那雙漂亮的眼睛立刻充滿著液體。
「嗯?」
隨著眨眼的動作掉落,他連反問的餘力都沒有。
「Sonny對我很好。」Alban雙手扶上Sonny的臉頰,「不僅僅是家人可以概括的。」拇指擦掉他第一次看到的淚水。
「你是我的所有。」
聽到這個解釋,Sonny還是停不下眼淚,這也是他第一次感到心臟如此劇烈的疼痛。
「我只是有點累而已,Sonny不用擔心。」他親了哨兵的眼睛。
沒有任何哨兵或嚮導能傷害的了他,除了眼前這個在笑的男孩。
Sonny哭得像剛出生的嬰兒,臉埋進男孩的肩窩,浸濕他的睡衣,很久都不敢放開懷抱。
「Sonny,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Alban輕輕拍著他的背。
「什麼?」晶瑩的顆粒掛在睫毛上,「Alban說的話我都會答應的。」Sonny認真地說,他不想再看到笑的那麼勉強的男孩了。
Alban固定住他的下顎,吻上嘴唇,Sonny呼吸停滯了瞬間,男孩貼著幾秒才離開,「為了我而生。」
Sonny飽含霧氣的雙眸睜開又閉上,手環上Alban的脖子,重新覆上那兩片柔軟。
對方靈巧的舌畫過他的上顎,兩顆虎牙咬住下唇,哨兵靈敏的觸覺過於難耐,Sonny出力推開男孩。
「什麼都不要管。」
螢綠和暗灰的對比下產生一種有形的壓迫感,哨兵的危險感知雷達亮起,下一秒又被男孩的動作給強制關閉。
Alban扣住Sonny的後頸。
「我希望哥哥只看著我就好。」他低聲地說,牙齒用力地咬下Sonny嘴角。
交織的吐息炙熱的感覺能把血液蒸發,攪和在一起的唾液能嚐到彼此的味道。
「好。」
金髮哨兵沒有躲開攻擊,他躲不開。
放任男孩的驕縱,承受他賦予的情感,卻也樂在其中。
乘坐在上方的哨兵,癱軟的無法直立上身,原本規律的呼吸被打斷成雜亂不堪。
「我真的不是一個好的監護人。」
Sonny喊的口乾舌燥,還是止不住喘氣,瞳孔無法聚焦,Alban環住Sonny的背。
在這場以家人為起頭的交鋒之下,金髮的哨兵敗北於最後一槍,他腰部拱起的顫,液體濺在睡衣上,全身上下佈滿洋紅。
「但你永遠是最好的哥哥。」
Alban笑得像好不容易吃到糖果的孩子。
4.
他的哥哥最近總喜歡傻笑。
對著他以外的人。
「Alban。」
一聲叫喚讓他從神遊中回來。
「你是不是變得不太一樣。」藍髮少年塞進一口咖哩。
「有嗎?」隔壁的棕髮少年啃著炒麵麵包,兩個人悠閒地坐在聖所食堂的角落。
「很奇怪。」Yugo撇了他一眼,「你才怪。」Alban對他皺眉。
「蛤?」藍髮少年浮誇的兇他,頗具攻擊性的五官看著煞有其事。
「是誰今天上課一直被教官點到,就因為他一直往窗外看?」Yugo陰陽怪氣的說,「還以為我的朋友是什麼牛郎織女。」
少年嘲諷的彎著眼,連嘴角沾上咖哩也不自知。
「誰啊。」Alban連個眼神都不給。
「你啊。」Yugo笑出兩聲嘻嘻。
格鬥教室的對面是虛擬戰鬥訓練室,只隔著一個走廊,就能看見那個閃亮的身影。
「剛覺醒就在瘋狂思春的小鬼。」手肘戳在棕髮少年的側腰。
「才沒有思春。」Alban狠咬了一口麵包。
「沒關係啦,哥都懂。」藍髮少年突然裝作老成。
飄浮在空中的縮小版鯨鯊,嘬了掉在棕髮少年虎口上的炒麵。
「餵,別偷吃!」Alban制止他的精神體,誰知道鯊魚吃了炒麵會不會哪裡出問題。
Yugo笑得很放肆,鯨鯊愉悅的搖擺尾巴。
Alban最近覺醒了,但瞞著Sonny沒說。
在自己的預料之中是個嚮導。
因為他一直能感受到金髮哨兵獨特的氣息,從初次見面開始。
「處男總是要有些幻想對象,生活才會美滿。」同樣覺醒成嚮導的Yugo拍著他的肩。
Alban的覺醒期晚了同期的其他人一年之久,金髮哨兵還緊張了一段時間,成天抓著大貓給醫生看,生怕自家小孩得到什麼危害健康的後遺症。
診斷結果出爐,由於童年未攝取到足夠的營養,導致身體沒辦法有效利用能力。
「覺醒成什麼很重要嗎?」Alban都被他弄煩了,捏住哨兵白淨的臉頰,「唔。」Sonny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其實就是比別人晚成熟罷了。
只需要看得開點,Alban就能再當更久的青春期男孩,Sonny這才放下心中大石。
「還是哥哥心裡有想要我成為什麼?」少年瞇起眼睛笑。
抓到機會就捉弄人的調皮個性,在Alban越長大越常出現,很符合他貓咪的內在。
「嗯?」潮紅的臉出賣了Sonny,「沒有啊。」他明顯有個答案。
緬因貓的絨毛尾巴輕放在害羞的垂耳兔身上。
Sonny當然希望Alban是個嚮導,雖然他自身的素質已經不需要精神梳理,但在塔里的耳濡目染,他還是想要得到一個專屬於哨兵的嚮導。
大概是每個人從孩童起就有的幻想,可以把生命交付給對方的靈魂伴侶,朋友、家人,亦或是戀人?
都可以,只要那個人出現,Sonny都會全盤接受。
「不管Alban變成怎樣,我都會繼續喜歡下去。」
純粹出自私心而已,Sonny有信心當Alban唯一完全結合的哨兵,成為他心裡最特別的那個人。
Alban撫上Sonny金色的髮頂,左右來回。
棕髮少年把最後一口炒麵麵包咀嚼完,「首先。」
「你不是我哥。」Alban說完這句起身,「其次,我不是處。」
他走向食堂的垃圾回收區,無視身後的鬼吼鬼叫。
天空中的鯨鯊激動的忽大忽小變,張著血盆大口。
「你什麼意思,Alban——!」
Yugo不願面對現實的念著wtf。
「餵――!」他一直以來的戰友兼好哥們,竟在不知不覺間已脫離單身。
連爪哇辣度的咖哩也食之無味。
Alban獨自回到格鬥教室,非上課時間的這裡只有一些懸吊式沙包會陪他,他趴在玻璃窗框,手撐著腦袋。
淺金色的他尚未停止動作,哨兵大概是個不用休息的永動機。
Alban找不到時機把口袋的能量棒交給男人。
裹著繃帶的拳頭毫無保留的揍在銀髮賽博格身上,明是人類的肉體卻像金屬一樣無痛覺,他向後仰,躲過回踢來的腳背。
兩人的反應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汗水從哨兵的髮尾甩出,他彎起眼嘲笑沒成功擊中的一腳。
Alban能看懂賽博格口型正在罵的髒話。
只有面對改造人時才能讓哨兵發揮真正的實力打鬥。
Fulgur Ovid,性格和冷硬的信息素相反,人其實很溫柔,未知的年齡下是成熟附有智慧的靈魂。
Alban對他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欽佩佔上居多,銀髮賽博格在各方面都很優秀。
純粹依靠本能沉浸在暴力之下,兩人之間的放鬆氣氛,和拳腳相向的距離讓Alban無法單看著,牙關無意識的咬緊。
他很明白這令人不爽的感覺是什麼。
成年緬因貓從鼻子大力吐出氣,表現出犬類的行為,忠誠的眼睛盯著他所屬的精神體,淺黃色的毛團在訓練室角落休眠。
Alban其實不太記得覺醒時的細節。
只感覺身體很熱,體溫高出另一個境界,他或許說了一大堆平常不會講的胡話,從客廳到廚房,浴室、臥室,黏在那個溫度偏低的男人身上。
他缺少正常觀念的哥哥,完全沒發現少年哪裡不太尋常。
就感覺Alban變得更愛撒嬌,死纏著人不放。
Sonny代表愉悅的信息素濃的能證明,他早已陷在情感中無可自拔。
「哥哥――」少年拉長音叫他,「快點出來陪我。」他癱在客廳沙發上。
Sonny喉嚨底發出不明所以的聲音,大概是覺得今天的Alban真是可愛瘋了。
「我餓了!」Alban想叫外賣,腦袋卻沉重的停止思考,胃部空虛的讓人發慌,除了叫哥哥和Sonny以外感覺做不到任何事,滾燙的身體也不冒出一滴汗。
少年在猶豫要不要把自己打暈。
「Alban再等我一下!」男人原本好好按在終端鍵盤的手指立刻加快速度,「任務報告今晚要發給指揮官,就剩最後的段落了。」VSF隊長痛恨這麻煩的後續處理。
「我要Sonny現在就出現。」Alban任性的說,「不然我要偷吃冰淇淋了。」說的聲音不大,但他知道Sonny肯定聽得到。
「不行!」Sonny黏呼呼的聲音從書房傳來,「點心要在正餐之後才能吃,Alban不是和我約好了嗎?」
少年能想像他不開心的表情,一個人開始傻笑起來。
Alban想惹怒他,手在緬因貓深色的下巴上搔,”幫我。”他無聲地和精神體對話,眼神撇向餐桌旁的冰箱。
就好比他們的第一次。
那晚他是真的不開心沒錯,其中的原因也包含了很多,Alban不想一一解釋。
在這個完美的”監護人”前剖開他漆黑的內裡,不想讓其他人接觸Sonny,想保護他,想擁有他。
哨兵懵懵懂懂的扶養男孩好幾年,拯救了原本將要結束的生命,全心全意地去和一個陌生人相處。
所有情緒的源頭都轉向自Sonny。
Alban不能說自己是個濫情的人,他想念自己過去擁有的,和熟悉的生活。
但也只是想而已,那並不全是個充滿美好的回憶,它是個坎,需要花時間淡忘。
而Sonny和那些是根本不能比擬的,要少年選的話,答案也絕對只有一個。
Alban會直接拋棄童年,生命空下一段虛無。
“想看到Sonny因為自己而失去理智。”
這個想法在Alban心中誕生,似乎查覺到時就孤零零地出現在那,鐵鍊束縛著行動,直到慾望把它滋養成一頭巨獸。
“好乖。”少年揉了幾下貓咪的臉,滿足地看著手中的冰棍,無添加太多人工成分的香草味雪糕。
男孩試著去反抗枷鎖。
結果還意外的很順利,他早該這麼做的。
Sonny壓根沒抗拒多久,在Alban惹人憐愛的眼神攻勢下。
Sonny一走到客廳就是這副景象。
「Alban!」終於搞定報告的哨兵怒視少年,「你怎麼…嘖。」想訓點什麼但又停下,畢竟是他疏於照顧弟弟。
棕髮少年東倒西歪的”坐”在沙發上。
幾乎整個人要反過來,他的腳靠在椅背上,脖子抵著坐墊,衣服隨著重力滑落露出一截精瘦的腰。
「Sonny。」融化嚴重的香草雪糕沾滿手,從包裝袋上滴下,「你太慢了。」
「抱歉。」Sonny長嘆一口,「我的錯。」他無奈地看著Alban,很怕這個姿勢會害他落枕。
Alban就算看著慘不忍睹還是依然在傻笑。
「快點起來。」男人彎腰伸手準備抬起少年,就在他穿過腋下環上背的瞬間「唔!」一股冰涼堵上他的嘴,Sonny嚇得機靈一大下。
Alban看著他被糊了一臉白色還愣住的樣子,大笑起來。
「不要欺負我。」Sonny的聲音聽著更生氣了,他用手背擦掉雪糕。
Alban笑聲變得更誇張。
「好吃嗎?」他舔掉流到指縫的冰淇淋,「這是Sonny在貨架前挑了很久的雪糕耶。」鼻尖蹭了男人的臉。
「你那樣用,我根本沒吃到什麼。」Sonny埋怨的看他。
Alban悶笑一聲,Sonny按住他的肩膀,主動湊向前,少年回摟住他的腰,彼此相貼。
「Alban。」氣息不穩的交纏伴隨著哼笑,「嗯?」牙咬著Sonny不放。
「你燙的我舌頭好痛。」男人推開少年,吐出一節粉嫩。
「是Sonny太敏感了。」Alban真摯地說。
金髮哨兵表情寫著委屈,「才沒有。」
「是因為Alban才這樣的。」Sonny也搞不懂。
兩個已表明心意的情侶,膩歪到最後總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Alban順勢地推倒Sonny,扣住白皙的手腕嵌進座椅軟墊,啃咬男人脖子上的痣。
Sonny癢的直笑,熱氣裹在他的四周,又漸漸消散於冷氣房的空氣中,感覺像在冬天握住熱水壺的把手,蒸發的水霧成團往上空飄去。
Alban臉貼著他,身體因為笑也跟著震動。
「那我要說聲謝謝”哥哥”嗎?」
5.
棕髮少年亮起眼睛,小幅度的和趴在窗邊的兔子揮手。
偷看了這麼久它終於注意到自己了。
Alban在玻璃上捂熱哈氣,手指在一層白霧中寫上”Come ”
金色的毛團頓時來了精神,抖動鼻子的頻率加快。
Alban笑了,用掌的側邊擦掉文字,他知道那是”好”的意思。
看似弱小的兔子硬是推開感應不到它的自動門,緬因貓隨即衝過去迎接它,刁住淺黃色的後頸,兔子驚的四腳扑騰,臉笑得紅紅的。
一股溫暖的安定感回流到身上,Alban靜靜的看著互相打鬧的精神體。
希望能永遠停在這一刻。
叩叩。
指節敲在隔音玻璃上。
Alban回頭。
金髮的男人在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Alban感覺自己能聽到Sonny在叫他的名字,「Sonny。」所以也回叫他。
銀髮的改造人在訓練室搖頭嘆氣,笑得無可奈何,尚未分出勝負的打鬥因為他的提醒而臨時中止。
「你的弟弟在那。」紅黑色的金屬指向外頭。
Sonny這才停下拳頭,丟下Fulgur往門口跑去。
Fulgur為友人找到打鬥以外的興趣而感到開心,至少他現在能去沖個澡再和紫髮的嚮導吃頓飯了。
棕髮少年的五官舒展開來,他剛剛面無表情的樣子讓Sonny很不習慣,正打算開口問Alban怎麼了,「哥哥。」就被少年打斷。
「我們回家好嗎?」Alban微笑著說。
Sonny疑惑的楞了一下,「好啊。」他說。
「我也訓練得差不多了。」打消念頭詢問Alban不對勁的臉色,弟弟可能是累了,早點回家休息也好。
少年揚起嘴角,把額頭靠上幾乎透明的窗,呼吸的溫熱凝結在玻璃上。
「Sonny。」Alban低聲說。
「嗯。」Sonny隔著玻璃點了他的鼻尖。
餓了的話吃東西就好,熱的話也是,找方式讓自己降溫足以。
本來就沒必要想太多,遵從本能,不需要忍耐。
「我好想親你。」
兩顆半闔著的眼暗下,說出上課時一直在想的事。
「咦。」
男人的耳朵動了幾下,表情逐漸慌張。
那不開心的時候要怎麼做?
Sonny張開嘴呆住,皮膚開始紅起,「什麼?」他有聽清Alban的話,但還是下意識地問。
少年把雙手抵在嘴邊,像在講悄悄話。
「我說我想親你。」
Alban又重複了一次。
Sonny整個人像被蒸熟的蝦子,臉潮紅的皺眉,喉嚨嚥下唾液。
「那就來啊。」他黏在玻璃窗上的手指忘了放下。
Alban燦爛的笑了。
少年張開嘴,作勢咬下男人的指尖,銳利的虎牙亮的晃眼。
「為什麼要等。」
多親幾下就夠了。
END.
*原諒我懶得寫車
*還有一堆意識流的東西(希望看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