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ake】賭城拉斯維加斯 02　　Luca 把 Ike 「撿」回家裡吩咐他人照顧也有時日，直到 Ike 傷勢完全好轉以前，Luca 都吩咐家裡的佣人、管家甚至家庭醫生把他照顧得完善，彷彿 Ike 不是什麼第一天見面的外人而是認識許久的老友那般。

　　平時在自己的單人套房裡過著凡事自己來的生活的 Ike 除了完全無法適應以外，更無法理解面前拿著撲克牌要自己切牌給他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才能蠢得這麼沒有戒心。

　　趁 Luca 專注在練習切牌技術， Ike 又環顧了一次自己身處的房間。雖然 Luca 說是間不大的客房，但坪數目測也快比自己的獨居套房來得要大，不僅有完善的衛浴設備、超大衣櫥以及加大尺寸的雙人床，更有一大扇落地窗，只要拉開窗簾就能有美景欣賞。

　　有錢人都這麼放心的嗎？放一個賭場的人進家裡，不收任何醫藥、住宿、餐食費用，也不怕人家把東西偷走變賣？Ike 又想起這些日子他數不清冒過幾次的問句，眉頭皺起看著年紀似乎與自己相近，卻像個大孩子一樣在玩著撲克牌的 Luca 。

「怎麼了嗎？Ike。」似乎是注意到來自正在療傷的人的視線， Luca 抬起頭來問道，「頭暈還是身體哪裡痛嗎？醫生說過有可能腦震盪要你多觀察，那個超——不舒服的！」想起醫生給予過的囑咐與自己實際體驗過的痛楚，Luca 擔心地抓著 Ike 來回查看，彷彿這些身體內的問題用看的就能看到一樣。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Kaneshiro。」

「叫我 Luca 就行了， Luca！」

「好吧，呃、Luca，」還沒開口提問，Ike 就因為 Luca 打斷提出的要求而強行改過稱呼，「雖然我當初沒多想就跟著你回來，但先不說我自己……你真的不擔心我是別有目的而跟你回來的？畢竟，你知道的，我在賭場工作，什麼奇聞軼事都沒少見。」心底還是有一絲絲對 Luca 的懷疑， Ike 抱持著對自己先前決定的隨便與對方就這樣照顧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的詫異，推了推 Luca 託人修好的眼鏡，語帶不確定地問。

「這沒什麼好怕的。」聽著 Ike 的疑惑， Luca 滿不在意地放下撲克牌擺擺手，「這個家沒什麼東西可以偷，我是來這裡玩的。如果你搬得動家具或找得出地契，那我也沒話說。」向後靠到絨布沙發上，Luca 喬了個舒服的坐姿看著 Ike 瞇起了笑臉。

　　Luca 的笑臉讓 Ike 冷不防打了個寒顫。或許是在賭場打滾過的直覺，又或許是以前所經歷的那一切， Luca 此刻臉上帶著的笑，沒了在賭場後方遇害時所見的陽光，倒多了幾分黑夜裡月光透出的陰寒，好似下一秒彈個手指，自己就會被抬去手術室進行器官活摘。

Ike 吞口口水，默默把覺得這人蠢得可以的想法給收回。

「你問我問題了，那換我來問你。」Luca 翹著二郎腿，手撐著下巴饒富意味地看向有些緊張的 Ike ，「你為什麼……會在賭場工作？你看起來不像那邊的人。」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猜的。」Luca 雙手一攤癟癟嘴，誠實地說出理由，「那間賭場是由誰經營的我已經有了個底，但你看起來不像那邊的人，比較像被迫在那工作的人。」平淡地說出常人不會思考、探討的問題。

　　聽著他說話的 Ike 因為這不曾預期過的問句語後續話語，腦中的齒輪轉得飛快。確實，雖然 Luca 時不時會跑進自己房間要和自己玩遊戲、聊聊賭博遊戲的玩法，但一來也是為了養傷， Ike 被管家限制了行動範圍，只能進出特定房間，所以 Luca 平常都在做什麼這點他也摸不著頭緒。

　　一般人會想知道賭場老闆是誰嗎？不如說， Luca 的話比起「賭場老闆」這種名面上大家查一查都查得到的資料，更像是想知道，或已經猜測倒「幕後」經營者是誰。

賭客注意的是如何贏錢、賠率多少、籌碼回收多少，路人注意的是這種地方進去了可能會出不來、正當營業的不良場所、靠近了會出事，誰會注意這間賭場「背後」的經營者？除了同道中人以外，還會有誰？

　　Ike 並不清楚賭場經營的實際情況，自然也就不清楚是不是在經營狀況出了諸如非法逃漏稅等問題，所以引起政府的人上前盤查——雖然 Luca 看著也不像什麼正經八百的公務員——但即便如此，真正的公務員要探查的對象也會是掛名的經營者而不是幕後的人才對。

　　各種可能性在腦中飛快奔過，傷勢尚未痊癒的 Ike 感覺頭都要痛起來了。想起自己曾經受到的迫害與現在基本也是無路可去，只能繼續在賭場工作度過的餘生，此刻油然生起的恐懼全源自於未曾看過卻聽過的那個名號。寒意一遍又一遍自下而上竄起，自體內產生的冷以及顫抖的指尖，Ike 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關於這點，我不清楚你所說的『那邊』是哪邊，但關於工作是否自願這點……」揚起面對客人的笑容，Ike 道出曖昧不清的答案，「我相信不論是否自願，應該都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才對。」壓著聲音避免自己的打顫的牙齒進一步出賣自己，Ike 捏著棉被的指尖都發紅。明明已經無須畏懼那個人，卻還是下意識地對於全盤供出自己的過往可能招致的麻煩感到害怕。

　　Ike 這點小小不一樣自然是被 Luca 給看在眼裡。雖然相處不過數天，Ike 也是給人距離感強的類型，但不論聊什麼樣的話題都不會談到以前、或是賭場以外發生的事，只能把話題集中在賭桌上各種遊戲的玩法來拉近關係，Luca 還是第一次看到 Ike 試著隱藏情緒卻隱藏不好的樣子。

　　至少這幾天相處下來，Luca 還沒看到 Ike 有這種反應。

　　兩人的關係算不上親近，自然會有許多「第一次發現」。第一次發現 Ike 也會大笑、第一次發現 Ike 也會因為故事劇情感動得哭出來，第一次發現 Ike 會因為自己的蠢事無奈地大嘆一口氣。即便相處模式仍舊拘謹， Luca 還是見識到了許多 Ike 不一樣的一面。

「我以為你根本沒感情。」看著 Ike 因為自己看了幾秒就塞回書櫃的書本拿起衛生紙擦眼淚，趴在床邊的 Luca 有些意外地開口。

　　想當然，這樣的語句自是惹得情緒正盈滿心頭的 Ike 情緒轉換不過來。

「我又不是機器人，當然有感情。」還沒沉浸足夠，Luca 的話就惹得自己想哭又想笑，兩種情緒加成下來 Ike 擦著眼淚笑了，「不過我確實很久沒有因為故事哭過了。」擤擤鼻涕投入垃圾桶中，Ike 闔上書本低頭看著趴在自己床邊跑來進行例行慰問的 Luca。

「我喜歡你這樣！」沒頭沒腦就拋出一句，Ike 泛紅的眼眶看在 Luca 眼裡就像在賭場裡第一眼看到他一樣的迷人，「這樣更像人。」

「我只是個小小荷官，不用對我說這些話。」不曉得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直率表達出來的喜歡，直球般的示好讓 Ike 比起接受，選擇無奈地反駁。

　　更像人……怎樣才算得上像人。指腹撫摸精裝封面上的燙金紋樣，Ike 小聲喃喃自語，聲音細得就在一旁的 Luca 也只能看見他動動嘴唇，卻什麼也沒聽到。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 Ike 目前的時光中有大半時間可以用那種詞形容。

沉重的過去未曾有真正擺脫過的一天，只要不曾遺忘過，那就會是擺脫不掉的枷鎖與夢魘。即便目前的生活與曾經有過的可謂是大相逕庭，陰影卻還是壟罩著，彷彿要他一輩子都活在那樣的地獄之中。

　　因為惡夢驚醒、對家中物品翻倒起了很大的反應、對於玻璃碎裂的聲響感到害怕，雖然比起一開始要好上不少，生活中的各種小事還是能讓他憶起不堪的過往。即便目前的生活比底層來得要好上不少，甚至有筆不小的存款可以讓他花用，但在心理層面上，他仍舊在黑如墨的水裡掙扎。

　　回想起曾經，看似從那種過去脫離了，但生理反應還是提醒了 Ike ，他不曾，也沒有從這種陰霾下離開過。正常的生活與和人應對，只是讓他「看起來」像擺脫了過去，實際上不過是個在水溝打滾的溝鼠。

　　Ike 時常藏著自己的情緒，不論是之前還是現在，都讓 Luca 感受到自己與他隔著一面牆。即便仍舊會有一般人的各種反應，但似乎還有更深層的等著 Luca 探索。也因此，看到 Ike 難得藏不住自己對特定事物的反應，黑手黨的直覺讓 Luca 更想了解面前的人心裡所隱藏的為何。

　　或許很黑暗，或許很複雜，或許一點意思也沒有，又或許在探索的過程中就對 Ike 失去興趣，但如果可以打破那面牆呢？

　　說不清楚 Ike 吸引自己的理由為何，但 Luca 還是想冒險，為了與 Ike 拉近關係而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