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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凛
    drippingWithCold

    若能将其称之为【爱】【01.过往】

    朔间凛月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弹钢琴的场景。

    那时的凛月还是个丁点大的糯米团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黏在哥哥身后,跟着那个仅仅比自己年长了一岁的孩子到处嬉戏玩闹。
    他从小就身体不好,家族仿佛被诅咒般的血脉在凛月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嗜睡症、日光不耐、渴血症,一种种像是会在童话故事里出现的病症却的的确确正在困扰着这个不大的孩子。

    也因为这样,小小的凛月在白天只能躺在床上像逝者那般静静地安眠,唯有月亮出来的夜晚,他才稍稍能有些体力,追在哥哥的身后一起玩些什么。


    他的哥哥——朔间零,几乎是这个家族的奇迹。


    明明同为朔间家的孩子,但他的体质要比族内的一般人要强健得多,至少他不似凛月这般畏惧阳光,白天也能勉强着进行正常活动。
    族人们将其看做上天对朔间家的垂怜,他们盲目地信仰着这个不大的孩子,认为终有一天零可以带领族人走出这片深渊。

    于是长子身上的重担可想而知,他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所不该有的繁忙,每天唯一可以让他感到放松的便是和凛月一起相处的短短数个小时。

    那孩子身体不好,懂事的哥哥每晚也不会拉着人做些激烈的运动,只是两个人牵着手一起在后花园散散步,又或者是挤在一张床上读些天真烂漫的童话故事,更多的则还是像凛月梦里这般一起弹些悦耳的曲子。

    说来他的钢琴还是朔间零手把手地教给他的。
    彼时两个人挨坐在软软的琴凳上,小一些的孩子侧头看着他身边沐浴在月光中的那个,纤细的十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翻飞跳动,那模样说不出的好看,似是童话故事里所描绘的月光精灵。


    “等凛月长大了要给哥哥当新娘!”


    这是小时候的凛月最常说的话,想来是受到了童话故事的影响,小小的孩子天真地认为只要结婚便能和心爱的人永远在一起,而他的哥哥便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渴求。


    ——哥哥有那么好,只要他能一直在凛月的身边,哪怕一生都要受疾病困扰,凛月也没有再怕的。


    而彼时的朔间零在听到这番话时总是笑得格外温柔,他会把比自己小了整整一圈的弟弟揽在怀里,一边吻着凛月软乎乎的脸颊,一边宠溺地告诉他好。


    “那哥哥会等凛月长大,除了凛月以外哥哥谁都不要。”


    儿时的誓言甜美得像是浸满了蜜糖的匕首。
    以至于后来当那人背弃约定,擅自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朔间凛月才会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对方。只因匕首已经深深地扎进了柔软的内心,苦痛折磨得人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悲伤疼痛之余,满脑子却也只有紧紧抓住那只充满歉意的手,好把满身的刺扎进这人的身上,以作报复般的浅薄安慰。

    可另一方面却没有谁比凛月更清楚这不过是他自己迟来的叛逆期,并且随着朔间零的回归,儿时的倾慕又不由分说地融进了青春期的冲动里,爱与欲的结合让一起脱离了世俗的正轨。
    等到朔间凛月回过神时,自己这个人已经彻底被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拿着被撕毁的约定大做文章,用最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惩罚着背叛者;而另一半则深陷情爱的泥潭,他的爱隐晦却炽热,静默而绚烂,少年的一半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被自己惩罚得遍体鳞伤,表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可却偏又在夜深人静的每一个夜晚用最尖锐的话语来折磨自己这个不诚实的罪人。


    ——他是你的家人。


    ——你明知道他不是自愿的。


    ——他是你最喜欢的哥哥。


    ——你明知道那不是他的错。


    天明时盛气凌人的那个是他朔间凛月,深夜时一个人偷偷蜷缩在被窝里流眼泪的却也还是他。

    这是对背叛者、是对朔间零的报复,可这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折磨。



    好在这样的时光也没有持续太久。

    许是因为一直徘徊在他心底的爱意,又或者只是单纯对这般疼痛的日常感到了厌倦,但总之朔间凛月不再拘泥于那个被撕毁的约定了。


    “这是成长哦~?”

    “就算是我也不会一直同小孩子那般任性的~♪”


    彼时的凛月手里拿着罐碳酸汽水,冲着他的兄长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容,那天没有太阳,厚厚的云彩遮挡住了夕阳橙红色的光辉,昏暗的光线之下他始终也没能看清对面人的表情。

    再后来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轨,兄弟两个虽不再同儿时那般亲密无间,但却也算得上融洽和睦。
    朔间零忙于家族事务,常常三天两头见不到踪影,只是偶尔听他提起最近买下了郊区的一块地皮,等忙过这阵就可以有大把时间陪在凛月身边,小黑猫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别的。
    而朔间凛月自己也考上了一所心仪的大学,搬去住了学生宿舍,也只有周末才会回家住上两天。

    值得一提的是,在大一那年他收到了校草学长的表白,这人的相貌虽不及零来得惊艳,却也算得上儒雅俊秀,但最让朔间凛月感兴趣的还是他的声音。
    学长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每次叫他的名字时候总是格外温柔宠溺,听起来简直像极了某人不敢言明的心上人。

    其实朔间凛月收到表白也不是第一次,从小到大不知道有男男女女向他送过情书,可似是因为心里住了其他人,又似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和别人谈恋爱这档子事,总之这些人毫无例外全被朔间凛月当面回绝掉了。
    然而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并认为这注定是一段不可能实现的悲恋后,凛月倒是有些想尝试去爱上除那人之外的其他人了。

    毕竟某人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天真地说着要和哥哥结婚的小孩子,成长是馈赠亦是枷锁,如果真是为了心中所爱的人,那么这段扭曲的感情还是早些夭折比较好。
    为此朔间凛月的第一步便是试着爱上其他人,哪怕是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也好,更何况这次向他告白的对象在声音上又和他的兄长极为相似。


    ——这是再合适不过的尝试对象。
    【02.黑暗】

    入目所及,仍是一片黑暗。

    朔间凛月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被人诱拐后的第多少天了,在这片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里,他自身对时间的感知早已失去了意义。

    可能过了一周,也可能只过了一两天。


    把他带来这里的那群人并没有伤害他,他们在把人带到这间无光的房间后甚至松开了对他手脚的禁锢,之后的日子里凛月便再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要说他们是诱拐犯,可是这群人并没有向他人索要赎金;要说是仇人,但凛月也从未受到过任何身体上的伤害,他们为他准备的房间里甚至还有大量的食物和饮用水,在黑暗里摸索着估计起码也能靠这些物资支撑一个多月。


    ——就好像这些人的目的紧紧只是把他抓来,然后关进这间房间里而已。


    诱拐犯的想法凛月是猜不透,若说最初他还有心思去思考些闲七杂八,那么一段时间过后无声也无光的暗室才开始真正显示出它的威力。

    朔间凛月自认为不是恐惧黑暗的人,不如说因为朔间家畏惧阳光的体质,从小便待在黑夜里的凛月甚至对黑暗还稍有亲近,可现如今关住他的这片黑暗却截然不同。
    不知道装修这间屋子时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吸光建材,总之这里的黑暗是实实在在的漆黑,黑到哪怕是他这种夜视能力出色的人也休想在这里看到任何东西,甚至闭上眼睛时所见的黑暗都会比房间本身的黑来得更明亮一丢丢。

    长时间待在这种房间里极易对人的精神产生压迫,那种好像自己被全世界遗弃在了角落的感觉并不好受,凛月也清楚哪怕是自己这种习惯黑暗的人,在这里也绝不会比普通人能撑更多时间,思来想去他唯一能做到事情只有睡觉。


    ——若是能够减少清醒的时间,是不是就能削减房间待给自己的影响?


    ——毕竟人在梦境里的时候是绝对自由的。



    睡眠到底有没有用,说实在这个问题的答案谁也不清楚,因为陷入沉眠的凛月很快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不论他是否睁开眼睛,目光所及永远只有一片黑暗,耳边死寂般的静默甚至几度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聋掉了。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似是因为受到了这等压抑环境的影响,凛月的梦境也愈发显得悲哀绝望。
    他不止一次地梦见了儿时和兄长分别的场景,梦见自己被孤零零地丢在冰冷的家族,梦见身边的侍从们窃窃私语说着他们的大少爷终于扔下了累赘。
    而缩在房间角落里的小孩子什么也做不到,他甚至连一句反驳的底气都已经随着哥哥的离开而消散殆尽了,只能一个人抱着心爱的泰迪熊躲在被子里小声地啜泣。


    ——说起来被子里也是一片漆黑啊。


    那么黑暗,那么安静,除了朔间凛月自己的哭声以外再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与现在关住他的房间何其相似,相似到甚至让人产生了这或许就是被子里面,自己也还只是当年那个无力柔弱的孩童的错觉。


    ——可这又真的是错觉吗?


    若说最开始凛月还能维持理智,勉强区分现实和梦境的话,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纯粹的黑暗很快便吞没了一切。
    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变得暧昧模糊,被囚禁于噩梦和黑暗中的少年分不清被窝和暗室的区别,他只知道那令人窒息的黑如影随形,被抛弃的绝望和恐惧如缠住溺水之人的海草,不论他如何挣扎反抗最终都会毙命于这无人知晓的水底。

    意识模糊间,朔间凛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个寄托了他全部的感情,最终却离他而去的骗子。

    是了,自己的哥哥是个骗子。
    明明说好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如今却把他扔在家里不管不顾,他们许下了那么多约定,可现在悉数都化作了泡影,如果哥哥真的疼爱自己,他又怎么忍心放任他最爱的弟弟流干了眼泪?

    但说到底凛月还是深深地喜欢着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哭泣的同时他却也在下意识地为他的哥哥寻找开脱的借口,而彼时尚且年幼的凛月所能想到的唯一原因便是他在自己身上。


    ——是不是因为他平日里太任性了呢?


    ——是不是因为他总是在喝药的时候把苦苦的药片吐出来了呢?


    ——还是说是因为自己总黏在哥哥身边,让他讨厌了呢?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那么温柔的人又怎么会忍心抛弃自己离开呢?
    所以这一定是凛月的错,是凛月自己没能成为一个乖孩子才会惹哥哥讨厌的,一定是这样。


    “呜呜……哥……哥哥……”


    小小的孩子蜷缩在被窝里不住地哭泣着,他低声呼唤着离去的某人,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些忏悔的话,就好像只要他能变成一个乖孩子,他心爱的哥哥就又能回到他身边一样。


    “凛月错了……会……会做个乖孩子……”


    “求求你……别离开我……”


    “别留我一个人……”


    记忆里小小的凛月不知道流着眼泪度过了多少漆黑无光的夜晚,自哥哥离开他的身边,小孩子的世界里便再也没有了光,夜空中于他而言唯一的月亮一同随着哥哥的离开而失去了踪影。

    可夜晚竟是如此漫长,直至朔间凛月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喑哑破碎时,他的月亮还是没有回来。



    【03.贝壳】


    “凛月,凛月……”

    “乖孩子,已经没事了,吾辈会一直陪在汝身边的。”

    当朔间凛月喘着气从梦魇中挣脱出来时,强烈的晕眩感和耳鸣让他几乎再次当场昏厥过去,可内心深处被抛弃的不安和恐惧却更令他感到害怕,讽刺的是这种灰暗的情绪竟成了凛月此时此刻的动力源,仅仅只是为了确认某人的所在,他便强咬着牙支撑了下来。

    待瑟瑟发抖的小黑猫勉强适应了身体上的不适,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时,首先看到的便是床头某人送给他的橘子型小夜灯,再之后他就被那梦魇里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的人圈进了怀里,他的兄长一下又一下轻拍着他的后背,俯身贴在凛月敏感的耳侧低声诉说着那些快要被他听烂了的安慰话。

    两人的姿势极为亲密,紧贴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间怕是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办法挤进去,而抱住他的那个人却好像还嫌弃这等拥抱不够深入似的,禁锢在凛月腰间的手臂愈发收紧,勒得人甚至都有些喘不过气。

    可对于现在的凛月而言,这个拥抱却是恰到好处,轻微的疼痛和窒息感是比话语更为有效的镇定剂,被黑恶的梦境所困扰的理智逐渐回笼,很快他便意识到眼前的兄长并非虚幻,而是真真切切回到了他身边的现实。

    烦躁的耳鸣渐渐消退,听觉慢慢恢复的朔间凛月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微弱的啜泣声。那哭声细小而安静,像是受到了惊吓却又无处发泄委屈的小动物,若非因为现在是寂静的深夜,怕是都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是哥哥错了。”


    “吾辈哪里都不会去,凛月别怕……”


    微弱的哭声里,朔间凛月的脸被人温柔地捧起,带着悔意以及怜爱的吻落在他泛红的眉眼上,冷冰冰的泪珠却烫得年长者的心尖都在颤。

    也就是在这时凛月才发现原来啜泣不停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珍珠般晶莹的泪似是被谁扯断了线,它们不再听命于作为主人的朔间凛月,只是自顾自拼命地一个劲往外淌,就好像如此便能弥补自己在梦境里所受的委屈一样。

    眼见自己的天使在怀里哭到颤抖,朔间零心里也苦涩得要命,顺着对方脸颊淌下的每一滴泪都是在他心上凌迟的刀子,只要一想到他的凛月被人伤成这幅样子,年长者对自己的恨意便又会加深几分。

    明明面对家族长老和企业懂事时都游刃有余,朔间零却每每都会在有关凛月的事情上迟钝愚笨得让人发笑。

    他只是把人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拍抚着对方颤抖的身体,像对待易碎的瓷娃娃般轻柔地为人拭去泪珠,然后不断重复着那些老套但真心实意的誓言和约定,以此希望能帮助他的凛月平复情绪。


    朔间零是断然不敢阻止凛月哭泣的。
    听之前请来家里的心理医生说,现在的凛月极为敏感脆弱,整整四天的囚禁破坏了他内心深处所有的城墙壁垒,就像是强行被人打开的贝类一般,在失去了坚硬的壳的庇护后,内里的柔软绝受不得任何的刺激和伤害。


    ——或许哭出来就好了,要让这孩子把情绪都发泄出来才行。


    这样想着,年长者的安抚便愈发温柔,他把人紧紧地拥在怀里,像是要成为那壳的替代品。

    来自兄长的怀抱无论何时都是对朔间凛月最有用的特效药,胸口处的空洞被那人用吻和爱意填了又填,心中的不安很快便在温暖的拥抱里化作了尘埃,或许在不久后这份痛苦会再度复发,但至少此时此刻他确实在这人的怀里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可以放开我了,已经没事了。”


    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少年原本温柔细腻的嗓音现在喑哑得可怕,猫儿般圆润灵动的双眼微微红肿,泪水似是在刚刚就已然干涸,现下也只有一两滴挂在睫毛上的泪珠因为眼皮的颤动而默默地往下淌着,最终却也会在半路又被人轻轻吻去,留不下半点痕迹。


    “就让吾辈再这样抱着汝待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明明是朔间家的家主,明明是能在谈笑间和人签下几千万大单子的伟大人物,却独独在和凛月相处时语气卑微地像是法官面前戴了镣铐的罪人。

    于是朔间凛月也没再说话,他闭着眼又重新蜷缩回了这人的怀里,鼻尖嗅着那玫瑰般清浅惑人的香气,又一次坠入了漆黑的梦境。

    只是和之前那令人厌恶的梦境不同,这次他梦见了月光,梦见了玫瑰园,梦见哥哥给自己用这代表爱情的花朵编了一顶小小的花环。


    “这是送给凛月的礼物~♪”


    小孩子在剔除了花茎上所有尖锐的刺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漂亮的花环戴到了身边另一个小糯米团子的头上,黑色的发丝配着玫瑰红艳的花瓣,好看得像是在人间迷了路的小花精。


    “这是哥哥送给凛月的定情信物吗?”


    小花精戴着花环开心得转了又转,那双和玫瑰如出一辙的眼瞳里是对未来最为纯洁和美好的期待。


    “童话故事里说,王子和公主在结婚之前,都要给对方送礼物的,这是约定的证明哦~?”


    稍微年长一些的那个盯着他眼前的小团子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好,那这就是哥哥送给凛月的定情信物了~♪”

    “凛月有什么可以送给哥哥的吗?”


    听到这话小凛月就犯了难,他所拥有的东西几乎全数都是哥哥送给他的,就连他最宝贝的泰迪小熊也是哥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眼下让他找点什么东西来送给他心爱的哥哥,一时间竟是真的什么都想不到。

    不过好在凛月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他戴着花环摇头晃脑地想了又想,最终一拍手,嬉笑着扑进了自家哥哥的怀里,在对方软软的脸颊上“啾”地亲了一下。


    “凛月想好了!凛月要把自己送给哥哥!”

    “我要当哥哥的所有物!”


    被扑倒在草地上的孩子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幸福到极点的笑容,略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是夕阳般美丽柔和的红晕,映着他那双眼睛也像极了盛开的玫瑰。
    【04.哥哥】


    朔间凛月其实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人救出来的。
    彼时他的精神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被黑暗摧毁的堡垒下只余软弱无力的自己,时光在那一刻发生了倒流,这么多年的成长和释然在此时显得滑稽可笑,就好像自始至终名为朔间凛月的个体都从未有过任何一丝成长,到头来他还是只会躲在被窝里哭着求哥哥不要离开自己的那个小孩子。

    等到意识逐渐变得清明时,凛月就已经离开了那个黑漆漆的房间,他被朔间零紧紧地抱在怀里,隐约中好像听到了孩童劫后余生般恐惧的啜泣,那哭声微弱却又令人心碎,听得他的兄长眼圈红了又红,声音苦涩得似乎再多一秒就要流出眼泪来。


    “凛月,凛月……”


    “没事了,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在那之后朔间零便再没有离开过凛月的身边哪怕一步,他把所有的工作通通推掉,每天除了在家里陪着凛月之外便什么都不做,甚至就连睡觉的时候也都要抱着对方一起睡才能安心。

    这副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彼时被人诱拐了的不是凛月,而是他朔间零了。

    若是放在以往,凛月定是不会允许兄长和自己有此等亲密的接触,并非是出于对这人的厌恶,仅仅是因为他害怕自己龌龊的心思被发现,若是让他一向正确的兄长得知了自己的违背伦理的心意,怕是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了,而只有这点是朔间凛月怎样都无法接受的。


    ——无法成为你的爱人,至少让我继续做你的弟弟吧。

    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比起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现在的凛月打心底里需要零的陪伴,他无时无刻不在恐惧着被抛弃的绝望,彼时孤单的记忆更是午夜时分纠缠着他不放的梦魇。
    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哭着从梦中惊醒后,朔间凛月就彻底放弃了对兄长的抵抗,他乖乖地由着这人在自己身边忙上忙下,哪怕睡觉时被抱在怀里都不会再挣扎反抗。
    时光仿佛倒退,他和朔间零回到了童年时期那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只是现在凛月心里多了自己的小九九,一边想着不可以任由对方继续靠近,一边却又以生病为借口,由着他心里的人愈发亲近放肆。


    ——一切都是为了治疗,只有快点康复才能恢复原本的生活。


    这话倒也不假,朔间凛月确实生了严重的心病,他吃不好饭也睡不好觉,连带着守在一旁的零也一并跟着迅速消瘦了下来。
    凛月睡不着的夜晚,陪同在他身边的年长者自是不会入梦,他轻拍着怀里人愈发单薄的身躯,强撑着精神直至自己的天使熟睡才敢合上眼浅浅地睡上一阵。

    可他的天使就算入眠了也不一定能做个美梦。

    事实上绝大多数时候,凛月都会因为绝望的梦境而流泪挣扎,刚开始的那几天最为严重,蜷缩在他怀里的小猫哭泣到近乎昏厥,无论他如何安抚都没有丝毫成效,被梦魇抓住的孩子只是攥着他胸前那薄薄的一层布料,一边流着泪,一边在梦里小声祈求着他不要离开,那一声声破碎在唇边的哥哥,听得朔间零的心都在滴血。

    再后来凛月的情况有所好转,虽说一样会梦到那片黑暗,但他很少会再被梦魇扼住喉咙,至少他的凛月已经可以挣扎着从梦境中逃离,这对于年长者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消息了。


    “哥哥会一直守在汝的身边的,吾辈保证。”


    看着朔间零每每因为他一点点小小的好转就雀跃到忘乎所以,朔间凛月心里自然也是不太好受的,他好像在无意之间又用疾病把这人牢牢锁在了自己身边,明明想着要独立,要放兄长自由,可他的精神现在却脆弱得不行,诚实地说,若不是朔间零像贝壳般把软弱无力的自己护在身下,凛月大概一早就因为精神受创发疯死去了。

    所以面对着眼前的救命恩人,朔间凛月最终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更何况他早已过了叛逆期,没有了那股子别扭的心思,很多事情比以前看得要通透得多,自家兄长到底在他身上倾注了多少的爱意,没有人会比凛月更清楚,这人是真心实意地希望自己唯一的弟弟能获得幸福,为此他甚至可以付出等同于生命的代价。


    “兄长……”


    “嗯?凛月有什么事需要哥哥做吗~?”


    “兄长,你就是个笨蛋……”


    桌在床边的零愣了一下,随即便又露出了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抱着倚坐在软枕上的朔间凛月就开始熟练地假哭。


    “o~ioioioi~汝怎么可以说哥哥是笨蛋呢……”

    “吾辈的心都要碎成两半了喏~oioi~oi~”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埋在弟弟颈窝里的一张脸上却是难得有了几分轻松的笑意,不管怎么样至少他的凛月今天一定心情不错,能有调笑哥哥的心思也是心灵好转的表现了,只要凛月能够开心,朔间零无论被说成什么样他都是不会在乎的。

    看到这人一副撒娇样地扑过来抱住自己,朔间凛月最终还是把堆在唇边的那些话又咽了回去,他本来想说你可以丢下我走的,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整天整天地陪在自己身边,可话到嘴边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他的兄长就是这样一个对自己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那些多余的话不但无法改变他的决定,说不定还会把人刺伤。

    这种互相折磨的事情朔间凛月是绝不会再做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先这样吧,暂且做回小时候那个乖乖巧巧的自己,只一心等着接受来自哥哥的宠爱就足够了,待他用这些爱再次筑起心的城墙,到时候再带着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爱意从兄长的世界里慢慢消失吧。


    ——他的哥哥有那么好,凛月又怎么忍心拉着他走上一条注定被世人唾弃的道路呢?



    【05.若能将其称之为「爱」】


    在朔间零精心的照料下,凛月的身心很快得到了好转,虽说现在他仍旧畏惧黑暗,但夜晚只要开着小夜灯便也能安稳入睡直至天亮,一切都在往年长者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他的凛月很快又能变回那个被爱充盈的小宝贝,彼时兄弟二人就可以和和美美携手共度幸福快乐的一生。

    朔间凛月这一个月过得也是相当快乐,除却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相当喜欢和自家兄长贴贴抱抱的。
    被这人拥住身体就会放松,鼻尖嗅到玫瑰的清浅香气会不自觉心跳加速,听到他说爱这个字眼时,胸口就会被幸福的暖流填得满满的。

    如若这份感情不能被称之为「爱」的话,那朔间凛月便不知到底何种情感才能被冠以这个令人遐想的名字。


    虽说被梦魇纠缠的滋味并不好受,但平心而论凛月竟觉得这一个多月是自他单方面和兄长决裂后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以疾病作为借口,他不用在意任何东西,只要一心一意向着眼前人撒娇就足够了。
    这一个月里他是恃宠而骄的小猫,是离了哥哥就无法存活下去的乖宝宝,是被朔间零细心保护在城堡里的娇弱的小王子。


    ——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凛月对自家兄长的爱从不是单方面的索取,他懂得『爱』的真谛,在收到了来自心上人的爱意后自是也想回馈给他同样的感情的。

    为此朔间凛月是必须要离开兄长的怀抱的。

    他不能永远赖在避风港里不走,他的兄长该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地陪着自己任性的弟弟浪费时间、消磨生命。


    “我下周准备回宿舍了,也不能一直放着学校不管啊……”


    朔间零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厨房里准备今天的晚餐,他煮了意面,又做了奶油炖菜,现在正准备用菜刀把新鲜的小番茄对半切开。
    凛月的话来得突然,甚至都没能给年长者留一点时间来做心理准备,手上一抖,菜刀便偏移了原本的路径,直直地在这人纤细的手指上留下了一道伤痕,嫣红的血液立时从那细小的伤口中涌出,混着小番茄红色的汁水一起在砧板上绽放出了朵鲜红的玫瑰。


    “凛月,让哥哥去给汝办走读好不好?汝现在的身体还……”


    “没关系的,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直让兄长这样照顾我。”

    “而且最近晚上也不会做那些讨厌的梦了,只要开着小夜灯睡,我想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朔间凛月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到底隐藏着怎样复杂的心绪却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认定了自己的兄长给不了他想要的爱,于是趁早原离便是他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可凛月也清楚这人总是担心自己过了头,为了让零能够安心,他苦思冥想最后从记忆的角落里挖出了自己许久未曾联系过的正牌男友。


    “真有什么事的话,我会让佐仓君送我去医院的,兄长已经可以去处理自己的事情了哦?”


    说来也是奇怪,作为凛月正牌男友的佐仓学长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系过了,最新的一条邮件还是半个多月前他说自己要去出差,再之后别说电话,就连邮件都没有再给自己发过一封。

    朔间凛月这个月是全然地沉溺在自家兄长的温柔乡里了,脑袋晕晕乎乎的,什么都没有思考,只是简单地认为佐仓学长工作繁忙,他也懒得再去打扰对方。
    毕竟凛月之所以会同意这人的告白,纯粹是把对方当成兄长的替代品了,平日有正主在身边陪着,凛月也想不起他还有这么个名义上的男朋友,现如今需要个让兄长安心的理由,他才终于想起了自己许久不曾上线的工具人男友。


    “佐仓君喏……”

    “嘛,如果凛月说的是之前向汝告白了的佐仓君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已经不能再来帮汝的忙了吧。”


    朔间零说这话时语气淡漠得可怕,哪怕是长久和他相处的凛月都未曾见过自家兄长这副模样,就好像在他眼里,那个名叫佐仓的人不过是只被人随手拍死的虫子。


    “比起这个……”

    “o~ioioio~ioi~吾辈刚刚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喏。”

    “好痛哦~ oioi~凛月~”


    听了这话朔间凛月也没心思再细品某人刚刚的怪异发言,朔间零晕血的小毛病他自是知晓,现在听人说不小心切伤了手指更是担心得不行,嘴上一边抱怨着说兄长是个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的笨蛋,一边却还是飞快地找出创口贴给人进行消毒包扎,双标得不行。


    在凛月的强烈要求下,年长者也渐渐恢复了工作,虽说他不再全心全意地陪伴在凛月身边,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弟弟,最后硬是让人把需要他签字处理的文件通通送到家里来,除了每周的例会需要暂时外出,其他时间仍是铁了心要留在家里照顾凛月。

    朔间凛月懒得理他,想着自己过段时间就要回学校就没再阻止对方,但他也不再像之前的一个月那样粘着朔间零,他有意无意想要把他们的距离拉得远些,再远些,最好是之前那种偶尔一起吃个午饭就该感到满足的程度,毕竟他的爱是不被世俗所允许的,若是将其表面给他的兄长看,某种意义上讲才是对朔间零的亵渎。

    凛月的一举一动从来都是被零看在眼里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天使再一次从身边离开,这次却是一反常态的保持了沉默,他没再假哭着扑上去黏着凛月问个清楚,只是坐在书房里批改着一份有一份的文件,像是等待法官审判的囚徒般安静得有些过了头。

    年长者复杂的心绪自是不会被凛月知晓,他把朔间零的反常当做退让,心下有些失落的同时更多的却是释然。


    ——至少他还能做这人一辈子的弟弟,仅仅是这样他就该满足了。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从指缝间划过,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朔间凛月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归学校宿舍,只是佐仓君不知道为什么直至现在也是音讯全无,他曾试探着联系过其他的同学,但那些人好像也不清楚他男友的去处,只知道佐仓君要出差,更多的消息便再也探查不到了。


    ——奇怪,实在是奇怪地过了头。


    更为奇怪的则是自己被人诱拐后直至今天,朔间凛月都没能从他的兄长那里得到一个说法。

    朔间零是断然不会放弃追查这件事的,想来这人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大概率也是因为犯人一早就被他抓到了,可若是抓到了的话,为什么兄长却没有告诉自己呢?哪怕是凛月拐弯抹角地去问,得到的也只有零模糊不清地回答:


    “这件事吾辈还在调查,等查明了真相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汝。”

    “这件事哥哥会处理的,凛月只要乖乖等着消息就好了喏。”


    时间一久朔间凛月也明白了,恐怕是他的兄长一早就查到了真相,只是不方便和他说罢了。


    ——难道说佐仓君的失踪和他被诱拐有什么关系吗?

    可凛月其实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这孩子对零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他认定了这个世界上唯独他的兄长不会伤害他,如果零不肯告诉他,那多半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退一万步说,哪怕诱拐他的人其实是那个佐仓君,朔间凛月也并不会觉得伤心,毕竟本来他就是拿他当做兄长的替身罢了,被人骗了也只能怪他识人不清。

    这样想着凛月也没有再去管佐仓君和那劳什子的诱拐案,他一如往常地为返校做着准备,然后在找不到零为他签的返校承诺文件时,给他远在公司开会的兄长打了通电话。


    “啊啊,汝说的那个文件昨晚被吾辈拿去书房了喏 ,凛月去书房找找看吧,要是找不到的话再给哥哥打电话呀~♪”


    年长者今天的心情好得出奇,他声音里的愉悦即使隔着电话也被凛月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兄长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吾辈之前不是在郊外买了地皮吗?最近那里终于修建好了喏,是栋非常漂亮的别墅哦~”
    “吾辈还让人在那里种上了玫瑰呢,凛月一定会喜欢的~♪”


    朔间凛月对零修建的别墅不感兴趣,他随意敷衍了两句便挂断电话,去书房寻找自己需要的文件了。

    虽说凛月是朔间家的次子,是朔间零名义上的助手,但他还上着学,对管理家族事务和家族产业也没什么兴趣,这些东西便一直交由兄长打理,若非这次要去找文件,朔间凛月怕是一年都不会踏入这间书房一步。

    书房和它的主人一样走的是彻底的简洁风,除了整面墙的书籍之外便只余一套办公桌,和一张休息会客用的沙发。
    朔间零这几天大概也是忙狠了,桌子上各类文件胡乱码放着,也不知道凛月需要的那份被他随手扔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呜哇,好乱……”

    “啧,兄长也不知道收拾一下的吗?”


    朔间凛月嘴里虽然抱怨着,手上却是十分诚实地开始整理了。不过是分门别类的小事情,到底是花不了什么功夫的,不过三五分钟便解决了大半,凛月需要的那份也从文件堆里露出了头。

    但现在的凛月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份返校承诺了,被兄长随手扔在这份文件旁的是家族人员递送给他的一封调查报告,而调查的则正是凛月之前被人诱拐的那起事件。


    『根据族内人员的追查,诱拐凛月少爷的主谋者确定为佐仓正一,诱拐原因暂且不明,推测其目标为朔间家名下资产,现已根据族长指示秘密处理。』


    “什么啊,诱拐我的果然是佐仓君吗?难怪兄长那家伙一直支支吾吾不肯告诉我呢~”

    “但兄长也真是的,要是不想被我知道的话,这种文件应该……”


    ——应该藏起来或者销毁的吧?


    ——哎?


    ——可他为什么……?


    仅仅只是一瞬间,朔间凛月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绝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正常来说,如果朔间零不想让凛月发现这件事的话,这种重要的文件他应该在阅读后藏起来或者进行销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白地混入桌子上杂乱的其余文件,让凛月像现在这样意外地发现它。

    朔间零从来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记性不好这种理由断然是不可能用在他身上,更何况这件事关乎到凛月,只凭着那人对自己的宠爱,朔间凛月便可断定他的兄长绝无可能忘记自己把这份文件放到了桌子上。

    再退一步说,如果零真的不想让凛月发现,那么当他打电话询问时,朔间零只需要说让凛月等他晚上回家拿给自己便好,毕竟朔间凛月并不是那么急着要它,晚上再给也是一样。


    “可兄长让我进来了……”

    “所以说,他是希望我看到这份文件的,他是希望我知道的……”


    可是这样也不太对,如果零想让凛月知道的话,那么他只要直接告诉自己就好了,何必要通过这等委婉的方式呢?
    比起让受害者如此突然地发现凶手其实是自己的恋人,还是通过他人之口慢慢来告诉对方这个事实会比较温柔吧?


    “难道说,还有别的什么……?”


    简单来说,他的兄长真正希望凛月看到的东西另有其他,不论是被他放到这里的返校文件亦或是它旁边的调查报告都只是幌子,是诱饵。

    零是了解凛月的,他的弟弟有着不输于自己的聪慧头脑,这等简单的小事自是轻易就能看破。

    这对兄弟有时候就是会做这样的事,那些不能明说的话有时会被他们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到对方面前,想来这次也是一样,他的兄长该是想告诉他什么 又或者让他选择些什么,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

    事情到这里都还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
    朔间凛月一份份地翻看着文件,果然在文件堆的最下层找到了与众不同的那一份——一份关于「冥想室」的修建选材报告。

    『根据家主要求,冥想室预定修建在别墅的负一层地下室。室内无光无声,房间内各个角落设置有监听器、红外线监视器,以确保冥想室内的人物处于实时监控状态;选材方面……』

    『冥想室已于三月前修建完成,现在开始进行别墅其他房间的修建计划。』


    朔间凛月像是在这瞬间被谁施加了定身的诅咒,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这份文件上,明明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建筑报告,却看得他脊背发凉,额头几欲滴出冷汗了。


    “凛月,汝找到文件了吗?”


    低沉温柔的男音在书房门口响起,身着浅色休闲西装的零站在门口冲着凛月笑得格外温柔,那双赤色的瞳孔中是满到溢出的爱意,像是朵因承受不了过量的爱而早早盛开的玫瑰。

    朔间凛月垂着头没有说话,他默默合上了那份满是罪孽的文件,顺手又塞进了文件堆的最下层。
    他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可事到如今却发现自己冷静得可怕,或许是因为他对面站着的是兄长,是朔间零,所以自己才会有这等底气吧?


    “找到了,然后呢?”

    “兄长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凛月终究还是抬头对上了年长者的眼睛,它们如出一辙却又截然不同,就像世界上绝不会有两枝一模一样的玫瑰,赤色的眸子里所蕴藏的爱也是截然不同的。


    ——当然,前提是这种疯狂至极的情感能被称之为「爱」的话。


    “呀,其实吾辈想邀请凛月一起去别墅看看喏。”

    “刚刚电话里不也同凛月说了吗,那可是哥哥特意为凛月修建的别墅,如果凛月愿意和哥哥一起去的话,哥哥会非常开心哦?”


    朔间零说这话时脸上露出了极为幸福的笑容,凛月甚至看到了这人脸上淡淡的红晕,于是他便确信眼前人的喜悦并非作假,他是真心实意地在期待着能和凛月一起去别墅看看的。


    “去了,会怎样……?”


    胸腔里的那团软肉在此时跳得飞快,并非因为恐惧,并非因为愤怒,而竟是因为丝丝背德般的期待。


    “唔,其实吾辈还没来得在别墅里安装照明喏,虽然会有些黑,但若是凛月愿意去的话,哥哥会一直陪在汝身边的哦?”

    “怎么办?凛月要和吾辈一起去看看吗?”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站立在书桌前的少年握住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尽管他的身体不自觉地轻颤着,尽管他十分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朝着自己的兄长伸出了手。



    ——会被诱拐的吧?


    ——会再次回到那片黑暗中的吧?



    但若是能让兄长就这么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那么再黑暗的地方他都可以忍受。

    没有办法,毕竟心灵受了伤的凛月就是如此柔弱,如果不依靠哥哥的话,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存活的,只有来自亲生哥哥的爱才是他赖以生存的养分,所以接下来怎么撒娇都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呐,哥哥,你爱我吗?


    ——若是这种感情能被称之为「爱」的话。


    ——「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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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そう、今朝ESの入り口で出くわしてから鳴上嵐はずっと様子が違っ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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