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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星Sugar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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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糖星Sugar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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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會像以前一樣一起並肩前行,緩慢而單純。
    現在是如此,以後也會是這樣。

    #Ikeakuma
    #Luxiem
    luxurious
    #voxakuma
    #IkeEveland

    【IkeAkuma】-Wrap #7  「每次只要想到我們居然還要像人類一樣去租車這件事情就覺得非常滑稽。」Vox從一間租車行裡走了出來,他晃著手上的車鑰匙接著扔給了雙手抱胸站在一台灰色休旅車旁等他Ike。
      「什麼租車?你根本沒付錢。」Ike接過丟過來的鑰匙嘲諷著。
      「你以前還不是一樣沒付錢就把人家的車子開走?」Vox哭笑不得,運用對話的能力讓人類配合這件事情Ike明明以前也幹過,現在卻緊抓著這件事刁難。

      「是”我們”以前。」
      「你這就是在欺負我惡魔的身份了耶……」
      「讓我先把話說清楚,Vox。」Ike打開車門「我只是欺負你而已。」
      「真希望你是在其他事情上面欺負我。」

      他們一行人將簡單的行李放進一台休旅車的後車廂裡,坐在後座的Shu遞給Ike一張像是從旅遊雜誌裡面夾帶附贈的鄉村度假勝地推薦之類的宣傳單,上面還有住宿地址跟交通路線。

      「我已經先預訂了度假別墅,我們大概會在那邊待到最後一天。只有Ike你會開車的樣子,所以就麻煩你了。然後我聽了Vox說你的駕駛習慣,我會全力阻止你下車去痛扁其他用路人的。」
      「Ike你居然會扁人?」比起要阻止Ike,Luca倒是一臉期待的模樣。

      Ike扭著眉毛瞪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Vox。
      倒也不是針對Vox吐槽他路怒這件事,他看著印上熟悉的海岸風景與鄉村感十足的宣傳單後便大嘆了一口氣。

      把這樣的行程地點排進會議裡面,現在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需要幫你指路嗎?」Vox一臉沒事的接過宣傳單研究著簡易地圖。
      「不用了。」Ike調整了後視鏡,他看見坐在後座的Shu跟Luca簡直像是他們兩個帶著小孩出遊「我記得怎麼走。」
      「天啊!那都那麼久了,你是靠什麼記得的?難道是靠我們──」
      「靠我的肌肉記憶可以了吧!」Ike踩下油門。

      嘻笑的說這些事情真痛苦。


      在遠離城市的南端有著綿延幾十英里的壯闊海岸線,在自駕為主的觀光客中這樣的風景算是路途的景點之一,往那斷崖峭壁般的海岸駛去大約需要經過半天左右的時間,離開城市郊區後會經過幾乎沒有人煙的原野,在那邊開車開到懷疑自己走錯路時大概就會到離峽角海岸不遠的一個小城鎮。
      說是小城鎮,原先也只是漁村而已,但觀光產業的發展下慢慢的變成一個以招待暑期出遊的觀光客為主的地方。Shu說那邊到處都是民宿,他包了一間有庭院的自助家庭別墅。

      「其實是Vox推薦的,我並沒有去過那裡,以前開會也沒有跑那麼遠過。」
      「我一點都不意外。」
      「喔?」Shu在後座瞄了一眼前座的兩個人。

      不,沒什麼。
      Ike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而Vox則是笑而不語。

      車子行徑間他們沒什麼對話,只有偶爾來個幾句那邊有樹林、那邊有個像農夫的人、要吃糖果嗎?拿水給我,之類沒什麼意義的對話。Luca搖下車窗,他探出頭看著一路差不多的風景但還是露出開心的笑容,他沒有坐過車,對於這樣的移動方式感到很新鮮,迎面吹來的風把他的金髮吹起,在陽光下看起來閃閃生輝,Shu跟Vox開玩笑的說Luca像是隻坐上車要探頭吹風的黃金獵犬,Luca也不在意,他指著前方的黃色花海喊著。
      「是向日葵!是向日葵花田耶!」Luca把頭從窗外縮回來,問Ike能否在那停車。Ike想了一下「行吧,反正也中午了,我們稍作休息吧。」

      他們把車子停在了向日葵田的路旁,Luca迫不及待的跑下車去,Shu也跟在後頭,兩人在田埂邊交談了幾句後就往更深處走去,這裡的向日葵高度幾乎跟人差不多高,一頭金髮的Luca瞬間被花海給淹沒,Shu緩慢地走在對方的後頭,最後只剩下Shu的黑色腦袋在花海間遊走的有趣模樣。
      沿路上除了他們以外並無其他車輛經過,路的兩邊除了未整理的雜草叢與花田以外就只有幾隻不知品種的白蝶在叢間輕舞。
      沒有其他農家、沒有其他建築,杳無人煙,安靜的不得了。

      「連路燈都隔得非常遠,要是到了晚上我八成會直接把車子開進田裡面去。」
      「我想應該不會在這邊停留太久,只是讓小孩出去放放風而已,傍晚前我們應該就能夠到達目的地了。」
      Ike聽到讓小孩去放風時忍不住笑了出來,兩個人讓自己的座位往後躺平,沒人可以跟Ike換手開車,他想趁現在多休息一下,而Vox只是純粹想跟Ike一起躺下而已。

      Ike看了一眼被Vox丟在一旁的旅遊宣傳單不滿的噘起嘴,他真心覺得自己才是被欺負的那個,畢竟—— 這個地方他們以前早就來過了,而且還一起度過了好幾次陰雨綿綿的冬季。


      「你的心眼太差了吧?推薦這種地方,我不信單純只是因為這邊的觀光業發展很好這個理由。」
      「確實不是這個理由啊!」Vox毫不遮掩的笑出聲。

      「我就老實的說吧。我想要跟你再一起來這個地方,但我怕找不到機會才刻意安排這個行程的。」Vox摸了摸鼻子「我擔心可能再也見不到你。」
      「明明是你自己選擇要離開的,現在卻講得像是被迫無法見面?」Ike覺得對方簡直不可理喻。
      「因為離開了就很難再次能碰上面,這樣離開才會有意義啊。」Vox側過身來看著正在嘟囔著的Ike忍不住笑了「像我離開後才開始心急得想跟你見面,不就顯得這事情變得很有意義嗎」Ike雖然冷漠的瞪了他一眼,但對於對方這種自顧自陷入某種過分浪漫的情懷的模樣感到熟悉與親切。
      他還是他,沒有改變。


      Vox提到他在地獄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跟Shu提過自己在人間旅行的經驗,也提到了自己有很想再去的地方,然而Shu似乎並不是一個對人間感興趣的惡魔,對於暫時『承諾』要照顧Vox的Shu而言就感到困擾了。他不想出門,但也不能放著Vox不管,於是只能妥協等到Vox適應地獄變得不那麼虛弱時再讓他獨自去人間。

      「Vox,你如果想去的話只要跟上頭說一聲就可以了。地獄並不限制魔鬼踏入人間這件事,只要你能遵守人間的規則跟你說好的時間回來就可以了。」
      「喔?就跟請特休一樣嗎?」
      「什麼是特休?」
      「呃……沒什麼,當我沒說吧。」地獄才沒有什麼休假制度呢!Vox吐了吐舌。

      他花了很長的復原期。
      身體在Shu的照顧下多半已經恢復到了可以正常生活的狀態了,但跟身為天使時的身體狀態差異極大。
      他會感到飢餓、疲憊、莫名其妙的身體不適、需要適度的睡眠,就像人類一樣,某種精神被限制在有限的軀殼裡面,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惡魔都是這種感覺,Vox自覺自己並不比人類強壯多少。這樣說起來,感官遲鈍得不知疼痛冷暖的天使簡直無比強大。
      然而,即使再怎麼努力也會有無法恢復的地方。
      被割去羽翼不會復原,傷口也永遠呈現無法癒合及反覆潰爛的糟糕狀態,連Shu都束手無策。但Vox自己對此到沒有什麼不適應,他找了布料舒適的上衣、噴上了昂貴的香水,盡量讓自己看起不受那傷口的影響。
      他維持得十分體面。

      Vox再度踏上人間時已經是離開天堂幾十年後的事情了,他想要像之前那樣以徒步的方式旅行,然而有許多的地方已經和之前記憶的不一樣了。多了一些沒見過的交通的方式,去過的店已經不在了,變成了林立的大樓、水泥叢林,曾經覺得好吃的食物即使掛著老店的招牌也已經口味不同了。
      去了兩人一起過冬的峽角海岸,原先以石頭砌成的屋子逐個掛起了民宿旅店的招牌,冬天的時候依然非常的清冷,冬季的海風如同刀割一般吹過Vox裸露的頸邊時,他感覺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


      「話說回來,我們以前經過這裡時有這片花田嗎?」
      「我們以前去過的向日葵花田是在別的地方,而且來這裡的時候是冬季,所以沒注意到過這邊有花田也是正常的。」
      「嗯。」

      一個人獨自再度去那些曾經跟Ike一起到過的地方,總覺得缺少什麼或是改變了什麼。
      Vox其實沒辦法真的搞懂到底差在哪邊,但他明顯感覺不好,於是沒多久就回到地獄去了,比他原先計劃的還早回來。
      Shu問他去旅行的感想時他也答不太上來,後來才發現他自己連要給Shu的伴手禮都忘記帶回來了。Vox最後只能說他覺得有點可惜,可能回憶中快樂的旅行只是一種新鮮感,已經嚐鮮過了大概就索然無味了吧?他只能給自己暫時這樣的解釋。
      一直到Shu開始擬定開會通知書,在天堂的名單中寫下了Ike Eveland這個名字時那些困惑才撥雲見日。
      Vox想起Ike是接任自己工作職位的人,多半也承接他之前的交流業務。他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倒不如說除了這個機會以外他可能根本見不到Ike,他心急如焚,急欲向上頭舉薦自己卻沒有獲得回應,於是便向Shu表達由他代表地獄出席的意願。
      Shu問他這麼急切想要當代表的理由時,他才發現自己覺得舊地重遊的不快感原來是因為寂寞的緣故。
      Ike不在身邊的旅遊,異常的寂寞且無趣得令他發慌。

      「我真的非常想見你。」沒你在身邊的日子真的很無聊,Vox認真的說著。Ike平靜地看著對方什麼也沒說,但他也同意,失去對方後什麼事都變得沒那麼有意思了。


      他向Shu娓娓道來了兩人的關係,也坦白了自己非常想見Ike的心願,Vox把幾乎可以說的都說了,他甚至不在乎Shu會怎麼評價他,他只希望能求得這次見面的機會。
      然而Shu並沒有要做任何評價的意思,他反而指著Vox問。

      「所以你背後那個好不了的傷口是那位叫Ike的天使造成的嗎?」
      「你說我背後的……喔!那是我叫他拔下來的,呃?或許是割下來或是其他方式弄斷的就是了。」
      「……」Shu張口欲言又止,他看著Vox一臉不解的模樣最後只是重新確認了並不是Ike主動傷害Vox,而是Vox自己選擇讓對方這麼做的這件事。

      「沒錯。是我讓他做的。我可以保證他絕對不會主動傷害我。」
      「但他可以傷害你。」Shu刻意強調「唯獨你背後的傷口我治療不好,我不確定這跟他是否有關。」
      「這樣的傷口好不了是正常的。」Vox想解釋天使棄羽的結果就是這樣。
      「Vox,我知道你很想出席代表,我現在要問你一個問題,這很重要,這問題會讓我決定到底要不要跟你換手,你必須認真仔細地回答我的問題。」
      「好。」Vox也正襟危坐了起來。
      「就算你是聲之惡魔,但如果你說謊,我會知道。」
      「我是聲之惡魔,又不是二枚舌!」Vox真的覺得Shu認真的莫名其妙。

      「如果今天那位叫做Ike的天使跟你見到面後,他跟你要你的一顆眼睛你打算怎麼辦?」
      「你說啥?」這是什麼鬼問題?
      「他如果要你給他一顆眼睛,你打算怎麼辦?」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問題?
      Ike要我的眼睛幹嘛?他自己不就有兩顆長在臉上嗎?
      這問題到底想問什麼?

      回答我!
      Shu催促著。

      可惡!沒辦法了!
      雖然是個爛問題——

      「……可以不要左眼嗎?那是我的慣用眼……」
      「OK。你出局了。」
      「什麼!為什麼啊?我的回答哪裡有問題?」
      「不行。你完全不行。」Shu搖搖頭。Vox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憤怒與荒唐的綜合就是氣到笑來表現,他是第一次看到Shu是用笑來表現他的不耐煩跟生氣,只是比原先說話的音調再更高更大聲些。

      「Vox,我已經搞不定你背後的傷口了,我不要你回來時少掉身上的任何器官。」
      「我只是去開會,不是去做器官捐贈。」
      「你一定會去做開會以外的事情的。」
      「喔?會吧?如果是跟Ike的話。但我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的。」

      Shu搖搖頭。

      「那個叫Ike的天使都敢摘掉你的翅膀了,如果你們突發奇想又想摘掉自己身上的其他東西怎麼辦?」
      「誰會突然這樣做啊?這太獵奇跟滑坡了吧?」
      「你的身心狀態我沒辦法確保你的安全,我要跟著你才可以。」
      「我是什麼幼兒嗎?你是要當我的監護嗎?」
      「看護而已。」

      總之,最後Shu以非常偏激的理由堅持一起來了。
      天堂與地獄的出席人數比以往還多了一人。


      「最後就變成了這樣了。」
      「……」
      「Ike?你有在聽嗎?」
      「……你真的是完全不行啊……Vox……」Ike雙手捂著臉,他完全能明白Shu氣到笑的那種心情。對於Vox近乎病態的討好行為他感到生氣,但又難以否認自己私心感到竊喜與好勝的那一面。
      而最令他生氣的是Vox很懂得怎麼討他歡心。
      Vox拉開Ike捂著臉的手很認真的告訴他,雖然Shu提的都只是假設性的問題,但是他是真的這麼想的——

      你可以要任何東西喔。
      Vox說。

      正當Ike張口想說些什麼時汽車外頭傳來了Luca與Shu誇張的嬉鬧聲,他們兩人搖下車窗看見Luca正張開翅膀拉著Shu的雙手在向日葵花田上方緩慢的低空飛行,Shu晃著雙腳踢了幾朵在腳邊的向日葵,笑得非常開心。
      Ike跟Vox兩人看得瞠目結舌,他們無法理解為什麼最後這兩人會從看向日葵演變成現在這樣?Ike走下車看了四周趕忙的叫Luca快收起翅膀避免被人看見!

      「這裡只有我們而已啦!」Luca讓Shu在田埂邊上落地「就算被看到了也沒關係啊?反正人類一下就會忘記了。我確定這裡沒有其他人只有我們而已,所以沒事的。」

      Shu落地後還是一臉雀躍,雖然只有短暫的飛了一下,但離地經驗還是讓他覺得十分好玩。Vox緩慢的走向了Shu對他挑了挑眉,Shu什麼也沒說,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後便笑得別有所思的往Ike跟Luca這邊看了幾眼。
      簡直像是被惡魔得逞或是被吃了豆腐似的令人不快,Ike忍不住皺起眉頭。
      Luca還是一臉純真的模樣,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他告訴Ike他們兩人在向日葵花叢散步時聊了一下。
      Shu說自己雖然是惡魔,但是是屬於無法飛的那種類型,墮入地獄的天使翅膀多半也都被燒盡,所以基本上也沒辦法飛行,Vox出現在地獄的時候翅膀還是整副沒了,他沒有認識什麼願意帶他飛翔的惡魔,因此他十分羨慕能夠飛行的天使,如果可以他也想要能夠感受腳離地的感覺。

      「所以你就在他面前張開翅膀,帶他飛?」
      「對啊!他不會飛嘛。」Luca想到剛剛自己張開翅膀的時候Shu刻意的垂下眼將頭低下避免直視的低姿態,想到這Luca不知何故突然慌張的笑了出來,他強調Shu有徵詢過他的意願,然而Ike並沒有漏看那慌張背後想到的是什麼。

      「你可不要被惡魔給誘惑了,他們可擅長這個了。」Ike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兩個惡魔,兩人笑得一派輕鬆的模樣。
      善於利用委身之姿去誘惑喜於征服的天使,是惡魔的天性。
      Luca在Shu的眼前簡直像是未經世事、隨時會被蛇一口吞掉的雛鳥一樣

      「你想太多了啦!我只是帶他飛一下而已。」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Ike看著Luca再度跑回Shu的身邊說了些什麼後,兩人又往花田行去,開始在花叢中嬉鬧了起來。
      而Vox則是再度走回Ike的身邊開玩笑的告訴對方,小孩子的玩耍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別想多了,Shu就真的只是想借Luca的翅膀飛一下而已,他以前就央求過我,但我拒絕了。」
      「你當然可以事不關己了,不然你當時幹嘛拒絕?」Ike沒好氣的白了Vox一眼。
      「畢竟我那時候可沒把握能像Luca那樣純粹吧?我跟Shu可是相處得很小心的。」
      「現在也是嗎?」Ike有意無意地問著,Vox聽到後在Ike耳邊小聲的問——「你擔心嗎?吃醋了?」

      Ike翻了一個大白眼轉身沿著田埂邊緩慢的散步,Vox跟在後頭,他看向Luca跟Shu的方向解釋「現在也是喔!Shu是個需要小心相處的人,雖然是本質上的問題。但至少在這趟旅程還不至於會拐跑你家的小孩啦!」
      「喔?原來最終要以拐跑為目的嗎?拐跑Luca的難度不會太大嗎?搞不好會先被他淨化喔,用他後腰的槍之類的什麼的。」
      「這樣也算淨化嗎?這只是單方面的被他開槍射殺而已吧?」
      「一樣的意思。」

      在兩人悠哉漫步閒聊時,Luca再次在遠處張開了翅膀,他拉起Shu往汽車的位置緩慢飛行,Luca飛得極慢,兩人的歡笑聲傳了過來。在一旁看著的Vox戳了戳Ike的手臂,表示能不能也拉自己這樣飛飛看?
      畢竟這是沒翅膀的時候才能真正體驗到的事情。

      「我拒絕。是你自己不要你的翅膀的,你那時候就已經放棄飛行的權利了。」
      「自己飛跟別人帶著飛是不一樣的,Ike。」
      「我一輩子都不會帶著你飛的,絕對不會!你別想了。」Ike搖搖頭。
      「雖然我早就猜到會被拒絕了,但也真是拒絕得有夠徹底的……」

      被拒絕,但也不是很難過就是了。
      看著Luca把Shu領到汽車旁邊,Vox最後也沒有向Luca提出也拉自己飛飛看的這種請求。
      因為Ike堅決的拒絕了,所以Vox多半很難再有機會體驗被帶著飛的感覺吧。


      Vox告訴他一個人再度去旅行時所感到的孤獨與寂寞,即使不在當下,Ike好像也能看見對方在人群間的茫然背影。
      身在人群而不在人群的那種孤獨,他心領神會。
      閒聊天氣的對象到處都是,共享一餐的夥伴也不難找,然而能夠揭下偽裝的對象難尋,那是對方曾提過靈魂伴侶的概念,Ike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的靈魂伴侶一定是千瘡百孔的模樣,然而事實也是,那不僅僅是戲稱而已。
      殘缺不全,但溫暖。
      就像斷羽後還願意走在自己身邊說些自己那愚笨的嘗試、向自己坦承揭露,望傾聽的人能夠藉此接住他。
      所以Ike絕對不會用自己有的東西去彌補對方選擇失去的,比如翅膀、比如飛行,那樣會輕賤對方的選擇。
      他絕對不會帶著Vox飛,他想在內心堅守這個決定。
      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但他會陪Vox徒步行走,用人類的方式移動,那是Vox以前最喜歡的旅行方式。
      他們會像以前一樣一起並肩前行,緩慢而單純。
      現在是如此,以後也會是這樣。

      光是短暫的複合是沒辦法停止孤獨的,唯有坦承才是孤獨的終點。
      如果面對痛苦有優劣之分,給予坦承回應是最適宜他們倆人的方式了吧?
      就像他們最先開始嘗試貼合彼此時的那樣,但這次不會再那麼晦暗不明了,他們已經不需要再透過那種方式去探尋那些情愫是什麼了。


      「如果你能陪我再一起舊地重遊的話那就太好了,Ike。」
      「別開玩笑了,我才不陪你。」Ike轉過頭來「我也要去,我們一起。」




      Shu訂下了整棟的家庭別墅,像是在尋寶解謎一樣的依照屋主給予的指示在一個被黃槐遮蓋的舊信箱上輸入了密碼,屋子所有門的鑰匙整串放在信箱內的底部,Shu撈了出來,畢竟不是什麼商務飯店的房卡,自然只是一般的鑰匙貼上標籤紙寫上這是哪扇門的鑰匙。

      還好他們在天黑前到了。
      Ike把車停在了撲滿石子大概稱得上是前門庭院的地方,反正不會有其他人來就停得隨意了,他跟Vox 兩人坐在車上看著Shu跟Luca倆人把大家行李拉下車、一邊談天的走進屋內的背影,突然有種「原來我們以前看起來像是這樣子嗎?」的感覺。在非一般假期時段,兩個陌生的外地遊客慢悠悠地晃進簡樸冷清的旅店開啟假期的模樣。
      附近的景觀和過去他們來時沒有太大的區別,原本漁村的鄉村屋也沒太多的變化,刻意保持老舊的石磚屋外觀似乎是這邊觀光特色的樣子,Ike看著兩層樓高的建築外壁攀附著漂亮鮮豔的三角梅,而屋子還有更大的後院,屋主似乎是一個喜歡種植的人,大概後院也會是花團錦簇的模樣吧?
      獨棟,看不見海岸,這裡面向的是其他的建築,唯獨和過去他們挑選的旅館條件不同。
      Ike不是很懂。
      在車上聊一下吧。

      「我以為你會選擇可以看到海岸的旅館,比如我們以前過冬時住過的那間。」
      「啊~是那個萬年早餐菜單的那間吧?」

      Ike想起以前他們每隔幾年都會去那間又小又舊的家庭旅館過冬,明明冷得要命,海風常打得木製窗框作響,屋內濕冷,住在房子裡面的人盡可能的讓住處溫暖乾淨的克難回憶卻讓他非常懷念。
      Vox苦笑,他還記得那對經營旅館的夫妻總是會一大早就爬起來準備簡單的家常早餐給為數不多的旅客,兩顆雞蛋、兩片培根跟一些蘑菇、豆子、炒蛋什麼的,配上冒著熱氣的現磨咖啡溫暖了冬日的早晨。且每一年都不曾變過,只要稍微晚起一點他們連一片麵包都不會留給客人,十分有個性。
      他跟Ike經常是被食物的香味給弄醒,即使還是冷得只想待在被窩裡也會選擇爬起來去吃那熱騰騰的早餐。Vox後來想了一下,他覺得是因為那是別人做給自己吃的緣故,而不是因為食物本身有多好吃,就像有些人總是喜歡回家吃飯的那種感覺吧?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們住的房間,二樓的閣樓,有個快可以稱作古董的木桌子,我每次在上面寫東西都很怕他會突然散架。」
      「我也記得那間冷得要命的閣樓從窗外可以看見漂亮的海岸,只是我們沒辦法再看到了。」
      「為什麼?」
      「那裡已經和以前很不一樣了,他們加蓋,所以變成了比較大間的旅館,我們常住的那個角落閣樓八成也打掉了,現在那裡出入的人變多了我不是很想住在那邊。」Vox看著Ike側臉上的眼鏡掛鏈,平靜的說「那對夫妻死了,現在已經換人經營了。」
      「都死了?」Ike有點訝異。
      「嗯。都不在了。」

      Vox在來之前就已經先到訪過此地了,打聽了之下才知道屋主早就已經不在了,名下繼承的小孩似乎也無意在此地發展,於是便趁觀光潮時將房地售出。
      現在已經蓋得像是一間連鎖旅館,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樣了。

      「是嗎?已經不在了啊……。」
      「畢竟當時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們夫妻倆時也不算年輕了。」
      「才過二十年而已。」
      「是已經二十年了。」

      兩個人沈默一下後便相視一笑。
      是啊,才二十年,但也已經二十年了。
      對他們來說只是短短一瞬的事,但卻人事已非。
      回憶終究只是回憶而已。
      想到這Vox使壞的故意調侃Ike說明明不也獨自在天堂失戀調適許久嗎?怎麼會覺得二十年的時間是很短的?果不其然直接挨了Ike一拳。
      到底誰失戀啊!?

      「天使可真討人厭,對人的死亡跟時間這麼的冷淡,明明你可是吃了人家好幾頓的早餐。」
      「被惡魔這麼關愛的人類才可憐吧?」他們一邊閒聊一邊走下車「但是真懷念那個早餐盤呢,不知道這邊在哪還能吃到?」
      「你想吃的話我可以做給你吃啊。」

      自那旅行的早餐經驗後,Vox發現吃別人為自己煮食食物、受別人餵養的感覺他很喜歡,他想將這樣的愉悅感分享給其他人,同時也想體會能夠餵養他人的那種成就感,也因為這樣他培養了一個料理的小興趣。

      「待在這裡的這段期間,我打算負責大家的伙食。我也想有機會來展現一下我的手藝。」

      想吃嗎?我做給你吃吧。
      Ike看著Vox眉飛色舞的在談及做飯這件事淺笑了一下表示回應。



      Shu跟Luca兩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分派鑰匙,他們有足夠的房間,每個人可以住上單獨的一間房間,Shu跟Luca選擇走道緊鄰的隔壁房,剩餘的兩隻鑰匙則是在走廊兩側,Ike跟Vox覺得住哪都沒差,便隨便抽走了鑰匙後把自己的行李提了上去。
      因為時間的緣故,他們決定晚餐各自在街上解決,順便到處逛逛。

      「晚上是自由時間,我不想帶小孩,所以Shu,Luca就拜託你了。」Ike十分慎重的委託Shu。
      「什麼意思!?我是小孩嗎?」Luca一臉錯愕的看著Ike。
      「拜託你了。」Vox拍拍Shu的肩膀使了使眼色。
      他真的很想要跟Ike獨處,多半對方也是,他們兩個人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撇除這件事情外也有不想被打擾的明顯需求。
      Shu聽聞過Vox談及他們的種種所以表示理解,在Luca發難前Shu就十分聰明且識相的邀請對方一起去熱鬧的市集轉移注意力。
      總之Luca就在充滿困惑的情況下被Shu半哄半騙的帶出門了。


      Luca的緊迫盯人真是讓人吃不消!
      Vox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深了懶腰,就算Luca跟Shu有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一塊,但是Vox總是能感受到對方投過來的視線,那不是對方刻意造成的,而似乎是他本身帶有的特質,某種屬於天使權責的能力,一看就知道的那種。
      Vox原本就知道有這類專司某些領域的天使存在,畢竟不是所有的天使都像他們這樣悠哉、愛幹嘛就幹嘛。原本對於那樣的天使就自然感到緊張,變成惡魔後這個感覺更讓他倍感壓力。
      雖然對Shu感到抱歉,但還是把Luca放在Shu的身邊比較好。
      Ike打開廚房冰箱的門,看見除了幾瓶礦泉水外空空如也,他提議要去街上購買一些食物飲料放進去,特別是能量飲料,Vox總說他想喝飲料時就像癮頭犯了似的。

      「你想順便去看看嗎?那間我們以前住的地方。」Vox問著。

      Ike其實不太確定自己想不想去,他不知道自己看到後會做何感想。但看見Vox從容自若的模樣後便想到對方已經自己去看過了,Ike雖然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感受,但他第一時間心頭升起的是他不能在這件事情上被落下、或是放Vox一個人單獨感受這些變化,所以便答應了。
      上街採買的時候他們繞過了觀光市集,兩人在入口看了一眼到處都是觀光客的外地身影後便笑著說那Shu跟Luca沒在市集收攤時多半是不會回家了。
      他們走向與人群相反的方向,來到了民宿旅館較多的街道上,其中還多了幾間看起來時髦得不像是漁村會有的酒吧,裡面有一些看起來像是一起結伴遊玩的年輕人。
      Vox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招牌,那裡是一間比左右兩旁房子更高的建築,以體驗傳統民宿或是家庭度假為主的旅館來說,這樣的大樓在此地看起來十分突兀。
      Vox說那就是他們以前住的那間又舊又小的旅館,現在已經變成了絲毫看不出原本旅館的樣貌了。
      他們站在門口看著刷新的牆壁與閃著霓虹的旅館招牌,試著想找尋他們以前住的那間閣樓位置大概是在哪,他們也不是很確定的指了大概可以看到海岸的邊間。

      「不知道如果是那間房間看到的海岸會是怎樣的景色?」
      「也許會更大更清楚吧?畢竟我們以前住的那個閣樓窗戶滿小的。」
      「是啊。還有那個感覺裡頭快爛光的木頭窗框。」

      倆人一起在寒冷的閣樓裡擠在小小的窗框前看著灰濛濛的陰鬱海岸、坐在快散架的木桌子前試著書寫、並肩擠在根本不像雙人床的床鋪裡那幾個冬季,已經不會再見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充滿霓虹、與回憶毫無關聯的人群所充斥的夏日海岸。

      「Ike,你覺得那對死去的夫妻會上天堂嗎?」
      「誰知道呢?天使吃了他們那麼多頓的早餐,應該會上天堂去吧?」
      「不過現在我們的屋主就不好說了呢,又是天使又是惡魔的,死了不知道會去哪。」
      「這不就人類嗎?」

      說到此,兩人都笑了出來。
      Vox看著Ike的側臉,他其實看不出Ike對這件事內心真實的情緒,他低下頭下意識想要牽起對方的手,但在手背碰觸到Ike的指節時便又縮了回來。

      「走吧。」
      「嗯。走吧。」



      去的地方反而是不太會有觀光客到訪的在地超市或是雜貨店面,他們一邊採買著日用品跟食物,一邊談及了關於Shu問到關於眼睛的那個奇怪問題。

      「我搞不懂我哪裡回答錯誤?我是發自真心的回答出我想過的答案欸!」
      「就是因為是發自真心的才讓人擔心吧?他都說他對於我製造出來的傷口沒轍了你還這樣回答,你不就擺明要再多增加傷口嗎?」
      「是『我們』一起製造出來的才對吧?而且只是一顆眼睛而已。」
      「雖然我沒資格說你什麼,但還是請你愛惜自己的身體吧,Vox。」
      「你是真的是沒什麼資格說我,My Sweet。」Vox看見Ike直接搬了一箱不知道要怎麼能夠在這幾天內喝完的能量飲料放進推車裡面。

      「我不覺得傷口本身是個問題,Shu本來就不擅長治療,他就跟其他惡魔差不多,擅長的是更破壞的那一面,特別是移轉跟交換這件事情。」
      「移轉跟交換聽起來很符合詛咒的概念。」
      「是吧?所以我覺得是因為他自己治不好我背部的傷口才這麼大驚小怪的啦!吃牛肉好嗎?」Vox把一整條的牛肉放進推車裡面。

      治不好。
      從Vox口中所理解到的,他的背後斷羽的患部還跟當初剛切斷時的傷口是一樣的狀態,成為惡魔後Vox對於知覺上的改變也和身為天使時不同,變得更困難與外在達成同調,而是更接近人類那樣需要適應與忍耐。
      Ike看著Vox推著推車緩慢瀏覽貨架商品的背影,他看不出對方有任何不適的模樣。
      香水的味道隱隱約約的傳來,Vox看起來毫無破綻。

      「Vox。」

      Ike叫住了對方,Vox拿著一瓶紅酒困惑的回頭。


      「今晚我可以去你房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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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直接降落在會議的餐廳裡面不就好了嗎?」
      「會選在人那麼多的地點就是要我們雙方不要輕舉妄動、保持低調的意思,我們最好還是像人類一樣走一小段路去餐廳,讓人類的服務生為我們帶位,這樣至少比憑空出現佔掉一桌位置自然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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