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夏】圣诞巡礼Summary:
有时候年幼的孩子会勿论圣诞老人是否真实存在，只是问「礼物」可以年年一样吗？

Notes:
反季节同人文一则。
经历过两次客串后，可算让逆先夏目成为我同人文的主角了！




公路巴士在许久未重新沥青的道路上摇摇晃晃地驶向城郊，这个线路春川宙每年大多只会乘坐一趟。站点冷僻，车内常年空散，他每年都可以选相同的座位，所以他会记得每年他坐在这条线路的车上颠簸的光景。去年这会儿他和逆先夏目身上只有往返的车票钱、还有郊区青年旅店单人间的一夜住宿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可意外有一点儿花在烟花棒上了，于是逆先夏目只好跟旅店的老板商量，暖气和热水就不供应了吧a。

去年这会儿他的耳机坏了，于是逆先夏目就在巴士上和他分享了一只耳朵。偏巧随便选的第一首歌是分左右声道的，春川宙没听几秒便说，师父，宙听到的好像只有吉他呐？逆先夏目轻轻笑笑，指了指戴在自己耳朵里的另外一只耳机，说我这里只听得到鼓点哦o。

歌曲行至末尾，春川宙突然想到，如果把两个人各自没有塞着耳机的那只耳朵贴到一起去，是不是就能有种能够听到对方声道里的音乐的错觉了？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身旁的人，在他还在犹豫措辞的时候，歌曲就已经完播切走了。

路途太长，天色太晚，去年这会儿逆先夏目后来因为疲劳在座位上睡着了，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一双平日里对视上会让人感到些许攻击性的金黄色上挑眼合了起来，翕长的眼睫间只剩下了某种柔绻的神秘。车辆拐过一个大弯，逆先夏目的脑袋斜着倒到了春川宙这边，没有醒。春川宙感到自己右侧脑袋上传来一声“咚”的轻敲，便自己扮演起了车窗的角色，将头顶轻轻靠在逆先夏目的耳畔，却又想只做自己地想象自己能够顺着逆先夏目的耳朵听见另外一只耳机里的乐声，尽管他们的歌曲这会儿已不再分声道。在车辆轻轻颠簸间，他的视线越过逆先夏目的侧脸，看向车窗外。

他看见了城郊夜空的星星。今年的星星和去年的星星一样亮，一颗一颗闪在旷野上，像静待孵化的天使的胚胎。今年逆先夏目没有和春川宙一块儿坐这辆车，因为工作安排他不方便回来一趟，于是就直接先脚去到那里了，让按往常时候到的春川宙和他在那片区域里唯一的商业中心的一楼会合。

春川宙今年穿了一件帽缘围有一圈茸毛的羽绒服，脚上蹬的一双靴子的鞋跟上也各缝着一团绒球，像两只兔子尾巴。他朝着装潢敞亮的商场一楼扶梯口，向逆先夏目等候的身影蹦跳跑去，两团绒球在他的身后像尾巴一样咻咻耸动。春川宙很惊喜地发现逆先夏目在他米色的风衣底下衬了那件鼠灰色的高领毛衣，他忘不了逆先夏目穿这件毛衣时的样子。前年冬天，也是在圣诞节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商场，逆先夏目穿着这件衣服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往落地镜前走了两圈，有些局促地问春川宙，这么穿是不是有点太老成了e。春川宙当即摇摇头说，宙完全不这么觉得哦，师父穿这件非常的好看！

只是今年还多了个让春川宙忘不了的是，在他刚走进商场门口的那一刻，从远远的地方看到的那个今年圣诞时候的红发小人儿。那个瘦瘦挑挑的人影就站在那儿，稍长一侧的鬓发有一段时间没有剪短，已经在肩膀上耷到了锁骨再往下一些的地方，在满目人群的横错中圈廓温柔，像一攒静火无声燃烧。风衣和毛衣的下摆已不显过长，逆先夏目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和这身衣着完全相衬了。于是春川宙反应过来，师父已经高中毕业了啊。

他不想问逆先夏目是否是特意选了这件，因为他想起了师父之前某次做实验时念叨过的“薛定谔的猫”理论。如果他不问的话，他就可以动小心思地直接当这就是师父特意选的了。

“宙u。”逆先夏目笑着向春川宙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还留揣在口袋里，春川宙颜色很开心地牵了上去。琳琅满目的橱柜里填装的都是洋溢着圣诞气息的商品，特意选在郊区是因为相对市中心而言人不会特别特别多，而更重要的是，可以看见星星。

逛进服装店，逆先夏目拿来一顶花栗鼠造型的绒线帽戴到春川宙头上，再扶着他的肩膀推到镜子前，看着从头毛绒绒到脚的金发小孩忍不住就笑了。师父！春川宙带着点嗔怪回头道，宙明年也要高中毕业了呐。好o，好o，逆先夏目知错地点点头，笑着，宙马上也要不再是小孩子了呢e。

无名的甜点店内飘出勾人的香气，店主暂时还没有余裕购置灯牌，然而门口的呈柜前圈圈围拢着踮脚的小孩子，足以攘攘吸住远比几块灯牌要更加多的目光。洒满果色糖霜的姜饼人拄着细矮的拐杖糖，住在焙烤精致的姜饼屋内，巧克力质的眼珠望向柜台外，甜腻的目光穿过孩子们的丛丛脑袋，还有春川宙那一双透净的蓝眼睛，抵达至商场一楼中央的大圣诞树。春川宙接受了它们的指路，在心里做过无声道别后站到了那棵圣诞树底下，蜿蜒的玻璃丝带在头顶上方淌出鎏光。

不多时，脸颊上传来一股热意。“谢谢师父！”春川宙惊喜地从逆先夏目手里接过那杯刚刚贴上了他的脸颊的热可可，“师父喝的是什么？”“抹茶a。”逆先夏目将另一只手里的奶茶杯凑到春川宙面前，春川宙伸过头去，对着撬开的杯嘴啜下一口，逆先夏目也随之盖上他的手背、拉来他的杯子尝了一口他的热可可，两人相视一笑。

“真好喝呐！”春川宙说，随即又发现了什么，拉了拉逆先夏目的袖角，“等等，师父~！”两人仰面一看，头顶的商场悬梁上倒挂着一棵檞寄生。逆先夏目望罢笑笑，微倾过身去，让春川宙踮起脚亲过他的眼睑，随后往那片额头上回以一枚抹茶味的吻。“Bless you.”他轻声道，凑在那颗脑袋旁。

夜空上星星渐密，青年旅店的门口挂出着“平安夜特惠”的灯牌。逆先夏目拿着房卡刷开双人间的门，春川宙将一小只牛皮纸袋轻手搁到巴掌大的茶几上。挨着两张单人床头的墙面上各贴着一个像是临时揭上去的挂钩，应是用作挂装礼物的长筒袜的。前年和去年他们都没有准备这种袜子，今年也一样，只是前年和去年逆先夏目都事先问了春川宙，后者给出的答复是：“可是现在的房子都没有烟囱了呐？”而今年，逆先夏目似乎是隐约明白了过来，宙可能是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圣诞老人n。

熄下灯后，房间里浮络着暖气风口送出的烘烘倦意。夜深某刻，春川宙蹑手蹑脚地攀下床，从自己的羽绒服衣兜里摸出一圈黑尼龙绳手链，再蹭到逆先夏目的床沿边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端过他的一只手心，将手链一寸一寸地推到他的手腕上。

“是什么颜色的e？太黑了看不清g。”

“呜哇！”

逆先夏目陡地睁开眼，将春川宙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他咯咯笑了两声，随即稍稍掀开自己的一侧被单。春川宙愣过一瞬，则很快会意地从地板上一骨碌爬起来，内心雀跃着和逆先夏目挨到了同一个被窝中去，被子蒙过头顶。

额头抵着额头，逆先夏目将没被戴上手链的另一只手心圈起拳，放到两人鼻子中间的那一小块床单上。接着他松手移开，在眼前的床单上变出了一串缀着五角星样挂饰的项链。他用指尖轻点上星星挂饰表面，暖黄的微光即在二人的面颊前漾开，也照亮了逆先夏目手腕上新出现的黑色手链。春川宙近距离注视着这枚项链，微微将嘴张成“哦”形。

他记得去年的那个冬天，他们身上只有往返的车票钱、还有郊区青年旅店单人间的一夜住宿费。他们用暖气送出来的暖风换来了烟花棒上跳跃的暖色微光，在透着冷意的客房里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分享同一个被窝，像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依偎取暖。

今年的圣诞又像这样度过了，那明年、后年……再过十年、十几年、几十年的圣诞，还能再像这样度过吗？春川宙注视着逆先夏目扇起的眼睫，在心里默默地想。去年的此刻逆先夏目正搓着他微凉的双手问他，宙明年想要什么礼物u？春川宙思考过几秒后反问，师父以后每一年都要这么问宙吗？逆先夏目笑而不答。春川宙又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说，让宙每年都再想一个礼物的话，对宙来说有点太难了呐，所以宙想要每年的「礼物」都一样。

好o，宙的愿望我已经听明白了e。逆先夏目对着春川宙的手心最后哈了口气，睡吧a。春川宙于是又往逆先夏目挨近了些，挨到可以听清楚他的每一声鼻息。

他闭上眼，今年的星星和去年的星星一样亮。他将思绪放飞到夜空上的那些天使胚卵一样的星星上，想象着祂们会不会在平安夜过后的黎明之际悄悄孵化，舞动潮湿幼嫩的翅膀，嬉笑打闹地向着晨昏线追逐而去，将祝福四散到初昼环抱的每一个世界角落里。

眼前的人应该重新熟睡了。春川宙重新睁开眼，目光落向那圈黑色的手链。

Bless you, too.

他轻轻两手握住那只手心，像去年逆先夏目对着他的手心哈气那样，在心里，默默地道。



完.




创作后记：

（包含笔者在创作文本时的个人想法，在此强调，读者的直观感受对文本持有最高解释权）

其实我给这篇文章设置的前提是这两个人并没有在交往（对！）

文中有一段开头的那个加粗的“他”表示模糊指称，以薛定谔叠加态()的形式同时指代了春川宙和逆先夏目两者。取标题的时候特地去查了下“巡礼”是什么意思，辞典网页上写着“本指到圣地参拜顶礼，后引申为到处观光考察”，放在文中就可以具体意谓二人去城郊例行过圣诞，觉得挺合适的于是就这么用了。

就我个人的感性认知而言，宙夏二人之间的情感性质比起友情更像亲情（毕竟也有“师徒如父子”这么一说x）。但又因为二人年差不大，这种近龄亲人一般的存在某种意义上也会让我联想到骨科()。所以我觉得要在此基础上进行爱情方面的展开可能就会有种微妙的僭越感🤔，如果跨过了这根线可能就会像骨科一样，很多互动放在越界前都能自然而然地做出，在越界后可能反而需要百般斟酌了。另外一个我觉得和骨科有点类似的特点是，即使不跨过这根线，也能长久仗着这种“类亲情”抱有“能够就这样拖上一辈子”的希望。

临近文末处，春川宙表达的“想要圣诞礼物年年一样”的诉求即是我带着“想要传达出类似于上述这种的感觉”写下来的。包括我也试图从中暗指所谓“礼物”并非礼物本身，而是陪着过节并赠送礼物的人，又或者是赠礼人所给予的、有人称作为定语的这份陪伴本身。文中二人虽然是在逛商场，但并没有购物多少，我是想以“一小只牛皮纸袋”的文中细节来暗示这点，也即想暗示“陪伴逛街购物”的“陪伴”是重点，而非“逛街购物”。

所以如果不做谜语人，用大白话把这句诉求翻译过来，我想表意的就是：我想要每年圣诞节的礼物都一样，所以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对这份文本的专断解释，读者可以自由持有任何其他想法😉

其实我写这篇文章主要是想让逆先夏目穿一下鼠灰色高领毛衣，于是就为了这一碟醋怒包出了一顿饺子[d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