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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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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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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代变革AU,年代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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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郎
    ##回响

    [拉郎][狄仁爱X法海] 回响(1)这一日天气不是太好,头顶一片天像是一缸被人不停泼进墨来的清水,越近正午反而越像黄昏,因着世道不太平已久,墙外那不时传来隆隆声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城外的炮响还是半空的闷雷,而整日里除了在厅内打坐就是在书房抄经的法海还是直到桌上的一叠纸被用得只剩了半张才想起来时辰应该是过了中午,而他好像又忘了吃饭。

    往日这空空荡荡的老宅里还有昔日旧仆老左在,虽说这几年倒是他照顾那基本上已经看不见的老人多些,可到底是个伴儿,自打小半年前老左在一场睡梦中安然长逝后,法海一个本就觉得这世上已是没有什么念想的出家人,渐渐也便无所谓按时三餐,有时若赶上旧事伤怀,便可能整日都没一顿。

    多半日过去他此时除了久坐之后的僵硬却也不觉得腹中空得难熬,一阵恍神后见桌上字纸墨迹已干,便用握笔握得太久已然泛酸的右手将整叠卷起抱在怀里,起身走出门去,找到廊下那只火盆,蹲在旁边耐心将那经文一页一页折成元宝形状,然后一枚一枚凑在拨出的火星上看它们一点一点在红火中卷缩变黑,最终焚成飞灰。

    火盆终于又只剩下一盆炭黑时法海站起来,身前还未来得及散去的温度让他倍感困顿,眨眨眼睛却好像是听见两个身高只到他一半的小孩子对话。

    “别哭了,少爷,我没事。”

    “你还骗我……”

    “少爷,你再哭,被老爷知道可又要罚我了。”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背错的……就是太怕错了才……才记串了的……”

    “我知道,昨晚上我还听你背过的。其实我这手只是看着肿,先生力气小,涂了药明天就好了……“

    ……

    他一边拍了拍沾了纸灰的旧僧袍下摆,一边喃喃着接上那许多年前说过许多次的话。

    “爱哥哥,我下回一定不错了……“

    只是已经不会有人再回他说“别怕,其实错了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尽力了”。

    院子里此时该是静得很,除了他自己的气息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只是这一进院子角落里那只用来打扫枯枝落叶的扫把不知怎么倒了下来,啪地一声吓了他一跳。

    法海回过头,对着明晃晃只有他一个人在的院子低低地问出一声。

    “爱哥,是你回来了吗?”

    法海等了很久,只等到这闷死人的天气里起了一丝风,穿过这一进又一进深宅大院的一层层黑洞洞的宅门,发出些空气被什么划破的尖利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谁在鸦雀无声的堂屋里挥动着皮鞭。

    于是他仰起头,对着四周根本望不出去的高大院墙,深深地叹了口气。

    “若真有来世,别再到我家这种地方来了。”

    “没人该有那样的一生……”



    =========



    世人眼中的白家虽然近几十年是富商巨贾,然而祖上却是凭战功才得了世袭的爵位,虽然传到这几代早已经作不得数,但无论谁提起来都觉得好像比别家多了那么几分底气。

    都说是因为当年先祖杀孽太重才让白府始终子息不旺,到了这一代更是本来只有一根独苗,还在成年之际一病不起,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之后也看破了红尘遁入空门,好在上天垂怜,白老爷临近天命之年又得一子,为后世香烟不灭于战事初起时便举家迁居海外,将整间老宅留给出家的长子做了经舍。

    法海不是不知道满城上下都说他白家别有缘法,甚至有人说他本就是佛前弟子,为历劫托生于白家,凭一身命格将满门气运再续三代,他却只记得当年其实并不是他身患顽疾,而是他绝食多日,到后来手脚都被缚在床脚强行在手腕挂着点滴。

    那时候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只愣愣盯着床顶,气若游丝地和站在不远处的他父亲说着话。

    “只要……只要我不想活……早晚可以……死掉……”

    白老爷像是已经听他这样说过太多遍,看着他那白中泛青的病态脸色也并不比他更多些表情。

    “你就没想过,你之所以一直死不了,根本不是你被看得够紧或者我请的大夫有多妙手回春,更不是你命硬,而是成了新鬼的那小子死前恨极了你,一点都不想你这么快就下去烦他?”

    “你可别忘了,命令虽是我下的,可若不是你先说出了你们私奔的计划,他最多也就空等一场,虽说会因为逃奴的身份被通缉,可也不至于会送了命。说到底还是你自己亲手送了他一程。”

    他听到那一个死字时已经像是被把把尖刀一时之间将他的致命之处尽皆刺穿,本以为该是极痛,却没想到只是觉得周身寒遍,冷得连血都凝住,甚至腕上点点滴滴流进身体的液体都觉滚烫,想要颤抖只可惜他已经太久没有进食,这副肉身如今竟是由不得他自己,用尽全力也只是从两只眼睛的眼角不停地滚下泪来,就好像那几句话就是双无形的手,终于将他听到狄仁爱死讯时就碎裂开的心脏挤榨出苦涩的汁。

    “……都是我害他……”

    “……我拿什么脸去见他……”

    自那一日开始他没有再寻过死,可整个人身上也并不比行尸走肉多几分活气,等到能坐起来的时候,他张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了望被他着人请来的白老爷,像是摔倒一样跪在他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我如今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您的生养之恩我只能……来世再报……“

    他还没有磕完白老爷已经哼出了一声冷笑,自然也没打算让他起来。

    “当年不过值两升糙米的东西,白饶了府里十好几年的米粮不说,就是死了还要赚走我的儿子。”

    他想要张口反驳一句狄仁爱不是物件他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却又觉得这话别人说得,自他口中说出却是没有半分底气,便又低下头去,将已经晕得有些眼前发花的头又重重地磕了下去。

    之前的几下已经让他的额头破了皮,这回没几下就迅速地见了血,滑过眉间,拐下眼角,泣红一般落在他米色的衣襟上。

    自小看他长大的管家站在一边面上有些不落忍,打从他跪下开始就一直盯着白老爷的眼色,见他始终一副真没生过这儿子的样子也不敢上前相扶,只能噤了声垂头暗自叹息,正感慨这父子二人如今这般田地怕是难以转圜,却不想白老爷还有下文。

    “且先不说你娘为了你丢了一条命,只说我生你养你,锦衣玉食从未有半分苛待,可你活了近二十年从未想过回报一二,如今更是被些小情小爱绊住了手脚,人前不能助益家族,人后不能侍奉高堂、开枝散叶,亏你还有脸提什么来世再报?“

    “你这孽障给我听好了,不是你为了个短命的家奴舍了白家,而是白家先容不下你这个废物。”

    白老爷几句话说完,父子二人都不算动容,却把管家吓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爷正冷眼让他把人拦下扔回到床上去。

    法海本就体弱又失了血,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不说,耳朵里也早就起了噪音,嗡嗡地吵得他头痛不已,于是连他们父子之间的最后对话也都没有听全。

    “……你身上到底有你娘的骨血,若不是怕她的魂魄地下不安,就是那一日连你一起打死我也不可惜……”

    “……你死在外面,你解脱了,丢得却是我白家的脸面……”

    他没有力气动弹,更没有力气心酸,只够在心里挤出一丝嘲笑。

    “我确实是白家不肖子孙,可当初将我和他拧在一起的人,明明是你啊……”





    法海第一回见狄仁爱的时候年龄尚幼,话都还说不利索,自然也记不太清当时是何情境,据身边人说,当时面相伶俐又年龄相近的孩子十几个站成一排,他这个被人小心抱着的白胖娃娃却独独对其时看着并不如何乖顺的狄仁爱一边含含糊糊念叨着什么一边伸出了双手。

    他要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一日被白老爷留下的孩子其实不仅仅是被他选中的狄仁爱一个,他只晓得,打从他记事起,生母是只存在于那一张张相片里端庄温婉的形象,忙于经营家业的父亲则因为鲜少出现又威严得难以亲近而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符号,只有狄仁爱是实实在在时时伴在他左右的人。

    彼时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还没有足够的心思去想为何身边永远不乏人看护,而在他步伐尚且踉跄时却总是大他不到两岁的狄仁爱牵着他的手一同摇摇晃晃地走过白府那偌大的庭院,所以在他开蒙入家学之前,他甚至天真地以为身边玩伴或许真就是他尚未被认证身份的血亲。

    读书习字这样的功课其实对他这样出身的孩子来说不算陌生,只是一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的小少爷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被父亲之外的人用规矩约束,耐性的极致也不过是坚持到狄仁爱完成他自己那一份课业为止,年幼的他凭天性已经模糊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足够让身边的世界如他所愿地运转,而他笃定那个在他行拜师礼前还要向他谦卑鞠躬的先生在地位上根本并没有管教他的资格。

    他那时还不知道,对于他的真正的教育其实尚未开始。

    入学满一周的那个晚上,被他父亲叫去大厅的时候,才刚用过晚饭的法海还在为次日不用早起而兴奋不已,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要和他的爱哥哥好好地玩上一场,所以即便进门后发现自己的先生也在场匆匆地行过礼后也依旧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当和之前的每一个星期一样,走一个所谓父慈子孝的过场。

    于是当先生拿出笔记本逐条念出他这几日的不端,他点着头认下一切时还以为他马上可以自行支配这一天余下的时间,忍不住转过头去冲身边的狄仁爱露出一个雀跃的笑容,却听见端坐在主位的白老爷向先生发问。

    “按照先生定的规矩,该怎么罚?”

    “五十五下戒尺。念少爷年幼,又是初犯,五十下吧。”

    白老爷看了一眼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还浑然无觉的儿子。

    “初犯才要好好立立规矩,不要减。“

    他话音才落,法海就见之前守在一边的家奴恭敬地向先生呈上那根在入学当日专门给他看过的戒尺。

    年幼的他正疑惑于这完全超出预想的展开,几乎要抬起头对自己的父亲说“凭他也能打我?”,却在开口之前听见那像是从来都不会做任何表情的先生叫出了狄仁爱的名字。

    身为一家之主的他的父亲平静地将他脸上的惊讶看在眼里。

    “你是白家的少爷,先生确实打不得,但即使是少爷,一样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

    说完,方才呈上戒尺的家奴则躬着腰走近站在先生面前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己命运的狄仁爱,拉过他的右手将衣袖推高叠好,从而让他整个手掌都展露在已经将戒尺举高的先生眼前。

    法海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白老爷将手中茶碗放在桌上的同时,那戒尺重重地落在狄仁爱手心让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痛呼,而侍在一旁的家奴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计了一声数,才是真的愣住。

    他那时还太小,还不懂得两个人所有的形影不离,正是为了迎合他那无法用道理解释的好感而进行的刻意经营,所有突破身份界限的信赖期待关怀,都不过是为了让本来地位不可能等价的两个人产生出注定要被摧毁的感情纽带。

    已经变得过于安静的大厅里灯火通明,心思单纯的小少爷一直盯着替他承受责罚的狄仁爱,头几下还有过声音,后面便很快咬住了嘴唇,只能看见他的眼角因为痛楚而变得湿润,却到底没有落下泪来,于是戒尺每在那迅速开始红肿的掌心落下法海都不自觉地跟着抖一下肩膀,然后渐渐觉得那一声接着一声的报数开始让他反胃。

    狄仁爱挨到十几下时他就已经开始哭,到快要过半时便从抽泣快要转成嚎啕,无措地向着自己的父亲伸出手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恳求。

    “父亲,都是我的错,我记得了,不要再打爱哥哥了。”

    却换来那边一声断喝。

    “给我坐好!”

    他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不清上位者此时皱起的眉。

    “你是我独子,你没有哥哥。”

    “记住你的身份,再哭便是失仪,加十下。”

    法海对自己父亲的言出必行深信不疑,只能学狄仁爱的样子也咬住嘴唇,可是戒尺抽打皮肤的声音无数细针一样无孔不入地钻入他柔软的心肠里,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眼里垂落的泪。

    小小的法海一直在自己尊荣的位置上呆坐着,并不曾注意到那催命一样的计数是什么时候停止,而他的父亲又是几时带着先生管家和多数的仆从离开。

    他被吓坏了,他听不见一旁的家奴请他回去的声音,他不敢动,他怕他动作大了又要在那好像永远数不到尾的数字上再添上一些,直到狄仁爱走过来站在他面前他才终于如释重负地喘出一口长气。

    深黑眼睛的狄仁爱缓缓替他擦去脸颊上未干的泪,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地牵着他站起来,甚至还对他露出一个宽慰的笑。

    “少爷,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像往日一样并肩走回属于法海的那一处院落,将从狄仁爱垂在身侧皮肉绽开的手心所滴下的血一路落在身后。

    那一天,狄仁爱的手一共挨了六十下戒尺。

    而那一天的夜里,倚着狄仁爱的肩膀,是法海记忆中自己最后一次放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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