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xiem│IkeAkuma] 關於午睡，他們。有時候他們會在冰冷的地板上睡著。

　　什麼時候真的睡著的也不知道。

　　可能因為感到燥熱或是需要讓腦袋清醒而選擇躺在沒有地毯的冰冷的地板上讓自己涼快一些。冬季時過了下午三點後會開始感覺到氣溫明顯降低，大約在四點左右天色就會快速的暗了下來。他們一邊曬著窗戶邊透進來的陽光取暖，一邊喝著熱咖啡閒聊著，直到他們有人不再繼續話題了為止。

　　Vox有時候會對於自己本來在聽別人說話，但突然間失去意識然後睡著而感到抱歉。因為害怕讓說話的人感覺到自己好像不想聽而不得不打起精神來，但在思考的時候就因疲倦思緒變得鬆散、渙散，接著意識朦朧，然後就銜接了真假難辨的夢境，最後自己真的睡著了也不自知。

　　到底睡了多久其實也不知道。

　　有時候是被自己的吁聲給驚醒的，每次因為這樣醒來而看見眼前原先說話的人就會感到丟臉羞愧而道歉。但即使如此，說話說著說著就睡著的毛病一點也沒有改變，而且拜此所賜，訓練了自己在任何地點跟姿勢都能快速入睡的技能。

　　Vox把這件事情告訴了Ike。

　　對方拿著冒著熱氣的咖啡過來，遞了一杯給他，接著也跟著一起躺在了冰涼的地板上曬著冬季午後短暫的珍貴暖陽。Ike喝了一口咖啡，熱氣讓眼鏡起了霧氣，他把過燙的咖啡放到了地板上，接著小心自己不要打翻它在Vox身邊像貓一樣側躺了下來，待眼鏡上看起來有點可笑的霧氣散去後，那厚重鏡片後面的眼睛也像是貓的雙眼一樣審視著眼前的人。

　　「這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很焦慮的故事。」

　　是嗎？我沒想過。Vox說。
　　Vox啜飲了一口手中的熱咖啡，熱氣讓皮膚濕潤了起來，將杯子放下後冷空氣又瞬間冰冷了他的臉。

　　Ike好像說了一段很有及時行樂哲理的話──
　　喜歡吃的東西就要趁熱吃。
　　喜歡的衣服不要老擺在衣櫃裡，不拿來穿上也會變成舊衣。
　　喜歡的花兒就將它摘下，不然時節過去了它就會凋零。
　　想去的地方就快去，想做的事情就快做，不然身體老去、年華不在了會留下遺憾。

　　所以──

　　喜歡的人就要趕緊向對方表白，免得蹉跎後錯過了對方。

　　「我就是這樣啊！我想到就會說出口，我常常說我愛你。」Vox挪動身子好讓自己更貼近對方一點「我總是第一時間跟你說的，我沒錯過你吧？」

　　Vox俏皮的問著。
　　Ike像貓一樣笑著瞇起了雙眼。

　　你有一雙貓的眼睛。

　　我知道。

　　原本溫暖明亮的陽光不知何時變成了深沉的橙紅色，映照在對方臉上的那抹紅像是窗外有條無聲的火舌在竄動著、升騰著。
　　地板變得更加冰冷，Vox突然感到不安，他不想抬頭看向窗外的景色，所以掠過了Ike的耳邊看向他身後牆上掛的電子時鐘，時間是兩點五十九分。就快三點了，這是接近現在時節日落的時間了。

　　還有一分鐘——

　　「我以前......可能是很久以前，也許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好像也有看過現在這樣的景象，外頭天空的顏色就像在燃燒。」
　　「你怎麼知道那是天空的顏色？」

　　Vox愣了一下。

　　不。我不知道。你說的對。

　　我其實不知道燃燒的是不是天空的顏色。

　　Vox想了一下，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孩子了，沒道理讓不安感困住他自己。他覺得自己確實需要確認一下窗外怎麼了，正當他想抬過頭時Ike的手撫上了他的臉，阻止了Vox看向窗戶。

　　『不需要。』Ike說。

　　不需要也沒關係的。
　　那裡是夢的地方，不需要確認也沒有關係的。
　　Ike的手是冰涼的，平穩且冰冷的撫上了Vox的側臉、耳鬢，然後滑向了後頸。

　　好冷。

　　Vox其實不知道到底是Ike的手比較冰冷，還是地板比較冰冷？為什麼窗外看起來像是著了火一般，屋內卻可以這麼冷呢？

　　過來吧。

　　Ike細聲說著並將Vox攬了過去。

　　他們在佈滿冷空氣的空間中安靜地擁抱著，Ike的手好冷，摩挲著Vox的後頸讓他越發感到涼意而僵硬的縮在對方的脖頸處，他覺得自己是近乎貼著Ike起伏的胸口但依然感覺不到溫度。
　　不知何故，他想起自己遙遠家鄉那個溫暖的木製房屋內好像也有個可以燒柴火的壁爐，但某天也就不再升火了。他把想到的這個無關緊要的小事告訴了Ike，對方只是用冰涼的手指穿過他後腦的髮絲，然後在額間落下蜻蜓點水、如同安撫般的一吻。

　　不需要也沒關係的。

　　Ike說。

　　Vox突然感到好難過。
　　為什麼室內會這麼冷？
　　距離三點還剩下多久的時間？那個一分鐘過了多久了？

　　「抱歉。」

　　即使被你抱著，我的身體還是那麼的冷。
　　我很抱歉。

　　Vox伸出手緊抱著Ike並道歉著。



　　Vox是被電子鈴聲給驚嚇到的，他望著牆壁上顯示三點整的電子掛鐘有一瞬間以為是它發出來的整點報時，但後來他馬上想起他們住處的電子掛鐘根本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原本應該躺在身旁的Ike從廚房探出頭來，一邊露出抱歉的表情說著電話。

　　原來是Ike的手機鈴聲啊......

　　Vox全身痠痛並且感覺自己快凍僵了，他想搓著自己的手臂時發現Ike平時放在沙發拿來蓋在膝上的法蘭絨毯正蓋在自己的身上，Vox拉了拉那有點小件的薄毯依然不想從地板上起來，他找尋身邊裝著咖啡的馬克杯，發現裡頭的咖啡喝沒幾口且早就冷透了，他確認自己至少是喝了咖啡之後才睡著的。

　　Vox嘆了一口氣，對於自己不知不覺間睡著而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現實跟夢境這件事情感到氣餒，且每次清醒的時候都有莫名沉重的失落感。

　　他不太記得夢的細節是什麼，但夢裡面有Ike，還有依稀感受到的冰冷與不安感。

　　「開暖氣好嗎？」Ike掛上電話。
　　「好。」

　　屋內漸漸的暖和了起來，窗外透進來的光變成微弱的杏黃色，打在了身邊原先應該是Ike躺下的位置上。Vox懶洋洋地看著Ike走了過來並跟著自己側躺了下來。
　　他們沒有開燈，室內因太陽西沉而變得昏暗，傍晚的光線像是Ike身上的聚光燈一樣打在了他身上。

　　「你剛剛睡著了。」
　　「抱歉。」

　　Vox想解釋自己也許工作太累而不小心睡著，但馬上被Ike打斷了。
　　他說沒關係，不需要為這件事道歉，他並不在意。

　　「你夢到了什麼？」

　　雖然Ike這麼問，但Vox其實不知道到底哪邊開始才是夢境。他提到他感覺越來越冷，但也許是因為他就睡在地板上的緣故，也提到自己有注意到Ike身後牆上的時鐘再差一分鐘就快要三點，但他怎麼想都不太可能只做了一分鐘的夢。

　　窗戶外的光線火紅的像是大火燃燒，安靜且劇烈得令人不安，橙紅色的光源映照在Ike的臉上。

　　他告訴Vox不要去看。

　　「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睡著的，所以不知道哪邊開始才是夢境......我有跟你提過我老家的壁爐不知為何某天開始就沒人使用這段嗎？」
　　「有。」
　　「喔喔~那這段就不是夢了。」
　 「你還說你老家是木造的房屋。」
　　「對。然後你溫柔的抱著我還親了我一下。」
　　「......這段是夢......」
　　「好吧。至少是美夢。」

　　夕陽西沉的速度很快，最後實在是暗得不得不開燈了兩人才甘願從地板上爬起來。

　　「咖啡冷了，我再給你泡一杯吧？還是你想改喝熱茶？」
　　「熱茶好了，謝謝。我該起來煮飯了，你晚餐想吃什麼？」Vox起身把身上的毯子摺好，他在原地想了一下，接著像是鼓起勇氣般的轉身看向身後的窗外。日落的天空變成了夜晚的深色，僅在遠方處剩下一抹緋紅的晚霞。Vox低下頭不著痕跡的小小鬆了一口氣，那竄火舌也已經是離自己非常遙遠了。

　　Ike在旁靜靜的看著Vox的側臉，他不想告訴Vox他到底是在何時睡著的，但也許下次他們應該要拉張椅子一邊看著日落晚霞一邊喝著熱飲聊天？

　　好！就這麼辦吧！

　　Ike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