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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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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壁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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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淡白蛇传 aka 其实青白都是打酱油

    黑蛇X法海

    一大波狗血

    #昊欢
    haohuan
    ##昊欢
    ##空即是色
    ##情僧

    [西涯侠][昊欢] 空即是色(上)佛堂之上,法海本来闭目盘膝坐于如来金像莲台之下默颂着经文,这时也没有睁开眼睛停了手中一颗一颗拨动的念珠,只将头偏向跪低在一丈之外的书生。

    “许施主,剃度自是容易,只是若那白蛇他日找来,面对如花美眷,当真能如你此时所说,一丝不悔?”

    许仙肩膀一震,仍旧一言不发,只猛地将头与身体伏得更低,额头磕到地上将案上香炉中燃到一半的檀香震下香灰一段。

    半晌,终于闷闷出声。

    “人妖殊途……弟子……愿斩断孽缘……”

    法海睁开眼睛,庄严冷淡目光落在他不自觉发抖的背上。

    “既然眼下还未一刀两断,头发就先不必剃了,带发修行吧。不过既有心向佛,那俗家姓名便不再使得,自这一刻起,你不再是许仙,你是我佛门弟子,名唤道宗。”



    *********



    入夜已久,原本伴着法海在佛堂枯坐的那盏孤灯油快要尽了,一点如豆灯光艰难摇曳却一时黯过一时,倒把佛陀身影在墙上拉得更大更长。

    一滴不知哪来的水从全无白日光辉的如来脸颊滴落,砸入身前摊开的掌心,那一声听在法海耳中也不知是笑是叹,只觉肩膀上几日前的伤口忽然痛得有些钻心。



    那日他自杭州回返镇江,行至郊外,正赶上有妖物自九天之上直直砸落至那瀑底寒潭,定睛一瞧,正是那与白蛇一同去天庭盗取仙草的青蛇。

    说来也算是冤家路窄。

    才要上前一步将那蛇妖收入紫金钵中,哪知一潭幽碧湖水竟随那一条盘旋蛇影泛起丝丝如墨暗絮,细看处竟是道道赤血,少倾那一池清波就已经尽是血色翻涌。

    他只当那青蛇道行浅薄,在天庭应是受尽苦楚这才直堕万丈红尘跌得个遍体鳞伤,想来这一番收伏该是不费吹灰之力,不料波纹乱处渐渐浮出的巨大蟒头却不是青绿,而是黯淡鸦黑,更有满身蛇鳞凌乱剥落最是狼狈不过,乃至蛇身每多出水一分便多几道血痕从鳞缺处洒落将湖水染得更深。

    “才化形几年也敢这般卖弄障术。”

    法海本来不欲多与她为难,见她化作旧识不由皱紧眉头冷冷出声,才要闭目定心就见那大蛇上得岸来渐渐化作人身,只是蛇形时已经惨不忍睹,幻化成人更是不忍直视,黑衫褴褛,处处皆伤,长发散乱,几道鲜血从额顶发间淌下,经眉间绕鼻梁沿泛白嘴角混入颌下短须最后滴滴落入脚边绒绒绿草。

    那蛇妖似是对满身重伤无知无觉,只是带着两眼心灰身形凄厉步步向他。

    他心知这不过是那小蛇惑乱伎俩,已将一根伏魔杖执在手中,只轻轻一击便可叫那妖孽神魂俱碎,却对上眼前这副面容无论如何无法下手,到底让这蛇妖缓缓走到面前。

    “如今,你终于来取我性命。”

    之前看他一脸灰败已让法海心头波起,再听他苦笑出这一句低喃更是心如刀绞,我从未如此想过几字几乎已要脱口而出,见手中伏魔杖尖已抵上他胸口伤处,一道细细血线沿那金纹已快到指边,才要收回那法器却被只血迹斑斑的手按住。

    “若不要命,你还要我什么?”

    问句一出,便缓缓合上双目亮出脖颈致命之处,真是一副任他随意处置的心死模样。

    “……我……………”

    法海一句话只起了个头却也不知要如何接续,只是见他额角伤血缓缓染上睫毛再蜿蜒而下,状如泣红,哪怕心底已知是计终究忍不住伸手想用衣袖替他拭去。

    果不其然,待他手刚到那人脸侧,就见那蛇妖双眼暴睁,露出一对金瞳,脸露蛇相,就着他眼下门户大开状态,不待他反应,口中毒牙已经隔着他袈裟僧袍深深刺入他肩膀。

    蛇毒入体便是一阵极寒,接着半身酥麻,法海一条臂膀软在身边提不起一点力气,却也来得及击出一掌,虽然失了先机已无可能将对方致伤,也足以将蛇妖击回潭中。

    那蛇妖受了掌击便褪去一身残破黑鳞露出完好本相,青绿身形于那不复是血池的寒潭上忽悠一闪,便是个英气凌厉青年而非之前屡次交手的貌美女郎,单足负手立于枯木枝顶之上。

    “贼和尚,看你还不死在我手上。”

    “……就凭你这几年道行?”

    “可不是就得我这样的吗?那道行深本来随手就能杀得了你的,现在什么下场你该比我清楚多了。”

    法海本也懒得看他一脸倨傲神气,只专心运内力将那在血脉中乱窜的蛇毒逆向推回伤口,可之前见他能将那人当时形貌仿得几乎辨不出真假已经心中有数,再听他如此说话,便压住内息抬头直直盯上他那一双摄人的澄黄金目。

    “你几时见过他?”

    那青蛇听他如此问也不急着作答,只是嫌恶地冲他嘶撕亮出毒牙再吐出一节蛇信。

    “你若真关心他死活,怎么不去亲眼一看?”

    “当年万点金鳞血雨三日不停早成妖界笑柄。一方豪强一朝虎落平阳,就算一众水族念他旧情不忍为难,可那些本就是天敌的飞禽又怎会有这般良善?连尚且化不成人形的麻雀都敢欺他伤重无力还手啄食他血肉,又何况本就噬蛇的鹰隼呢?这些年来这江水不时泛起赤波,你当真觉得有那么多天灾人祸要这般警示世人?”

    “贼秃,见他受这般活罪,你可还心满意足吗?”

    此段旧事本就是他心头多年症结所在,虽满腹愁肠却也不欲与旁人多谈,一连串诘问之下纵然心中了然听在耳中仍觉心惊却强自做到眼神不移,暗催内劲将蛇毒随一团黑血逼出体外。

    “……看你也算性情中人,我佛慈悲,今日我不与你为难,你走吧。”

    青蛇虽是烈火心性,也知道自己在这僧人手下本无胜算,这次兵行险着换得一线生机,虽然还有几句责难不吐不快,可到底心中对白蛇安危更放心不下,眸光闪动,便不再拖延旋身化作一阵清风去了。

    见他去远,法海站起身来,心神稍定却仿佛忘了身在旅途,只怔怔站在水边似要将那那无底深潭望穿,却有白衣人见他失神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又不在这潭底,你就是看到海枯石烂又能怎样?”

    法海早知他到了近处,只是事逢与那黑蛇有关总是心烦意乱自顾不暇,若不是他出声已忘记还有这一位仙草失主兼知情人在场,便将心事与表情一起收了,转身冲他现出身形处单手做掌,轻轻一礼。

    “白鹤仙君。”



    说起来他与这仙君也不算旧相识,无甚交情,不过百多年前匆匆一面。

    那时距离黑蛇遭受重创不过十数年。

    自金山寺破阵而出后几千年道行已经所剩无几,只凭一股意气才不至从云间折堕,跌跌撞撞行至金陵紫金山时已无余力支撑,现出巨蟒原形匿入山间竹海深处,无暇设计今后如何自保便因伤重陷入昏沉长眠。只因他本就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蛇类,这一人事不省,再无力收敛一身猛毒,化作团团浅蓝带紫的烟瘴将他蛇身隐于其中,虽然防不住稍有修行的仙妖,却胜在蛰伏之际不至于被寻常走兽及凡人惊扰。

    那一日在毒瘴稀薄到几不可辨色处,法海才刚将一只蛇雕收于钵中,那猛禽缩于其中小如蜂鸟,不多时便吐出内丹来,正欲将这琥珀色丹珠中的修为归还天地就听得身后一阵振翅风响,只劲道就绝非这些尚未脱得兽性的小妖物可比,以为这是黑蛇的仇家趁势来寻他晦气,戒备转身却见是一只白鹤施施然收拢双翼,转眼便化成个俊秀青年。

    来人一身瑞气,白色衣袍隐隐似有微光,毒气不能近身,看着笑眼弯弯,话说出口却并不那么中听。

    “禅师,你近来总不在金山寺坐守,难不成这几年镇江一处的有佛缘者竟已被你尽皆度化了吗?”

    法海记得曾听黑蛇提过年少时与当时还只是仙童的白鹤有过一番斗法,虽是属性处处受制倒是也没有吃亏,只是没说分明最后结局如何,但上下三界无人不知这位仙君嗜蛇,此时出现怕难善了,于是虽脸上表情仍淡,手中锡杖握得却紧。

    “仙君说笑了。不过蓬莱路远,想来定是有一等一的要紧事才能让仙君抛下繁忙事物来一趟这穷山恶水。”

    白鹤闻言笑意更深,走得近来一手按在他肩膀,对着他耳边说道:“你是为什么来,我就也是为了什么。可惜我当年成仙太早被绊住了手脚,不然若论先来后到,哪轮得到你这小和尚。”

    说完便要上前,却被法海以锡杖相拦。

    “仙草乃天庭圣物,哪容如此私相授受。况且一株不过百年修为,不待他伤愈定会为人觉察,到时天罚一下以他如今功力还能有命吗?”

    “这会儿你倒算得明白。本来是可不必如此,可惜……”

    此时白鹤脸上的笑容已经不知在几时收得干干净净。

    “你该知道近千年前川西虎王与水德星君大战七日后惨败,真气外泄生死一线之际,一夜之间食尽周边百里内所有生灵。黑蛇妖力盛时就算赢不过那虎王,可也差不了太多,若说伤重,倒还是他重些,以他当日心境,就是大开杀戒也算是情有可原,可偏偏那事过去已快二十年,别说取那些小妖的内丹补气,就连普普通通一只老鼠都不曾吃过。”

    “和尚,这其中缘由我是不太懂,不过你倒是应该清楚他这究竟是痴是傻。”

    法海听言心中一恸,才要开口就觉远处瘴烟中竹林忽然无风自动抖个不休,杂乱叶响中似听得几声闷哼,接着便连脚下山地也跟着阵阵震动不休。

    望着那不可见物的竹林深处,仙君嘴角半笑半怜。

    “这该是疼醒了吧。”

    然后冲他剑锋般盯了一眼。

    “和尚,你当时既选了修佛,便该知道没有回头路可走。如今就是杀尽三千世界所有鸟雀,也不可能回复如初。否则,你把他当什么?”

    “世间真心难得,稍有行差踏错就是失之交臂,你既不懂把握,自有他人奉若至宝。”

    “前方竹林,天下众生皆可拦我,就偏你一人拦不得。”

    “让开!”

    话虽说得刺心,法海却也没有挪动手中锡杖,只是白鹤毕竟得道多年,也无所谓他究竟让或不让,身影一虚,越过已有些出神的他自向林中去了。

    不多时,林中异动渐渐止息,连带那几重烟瘴都比方才浓重三分,法海转身望去,虽无有火眼金睛望不穿涛涛竹海,耳边却似有人含笑低语。

    “明明是你不会做,倒要嫌我们蛇类天生不食素。”

    “也罢,不吃便不吃,省得你日后要怪我天天吃独食馋你。”

    “这也要怪我太过油嘴滑舌?那我便起个誓,我岳昊此生再不沾半点荤腥,只愿小秦你多把我放在心上。”

    ……

    数月之后,他再访紫金山,虽知那黑蛇并未曾去往别处,烟瘴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条巨蟒从来不曾来过此处。

    眼前再无人无物阻他去路,却因心有佛印自知不能再多踏出半步。

    呆立半日,终于转身而去。

    自此,他再未去寻过黑蛇行踪,也无他半分音讯。



    时隔多年再见,倒也有几分恍然如昨,两人仿佛都是从前模样。

    白鹤又是未语先笑:“明明是和尚你自己心虚,却放走了我的犯人。”

    法海也不反驳,只是轻轻接过话头:“放都已经放了,于是便索性跟仙君讨个人情,念那两条小蛇痴心,盗取仙草也不是自用,能不能权宜行事,放他们一马?”

    “你我仿佛也不是太熟,这人情你怕是讨不到吧?”

    “那是自然。方才你也听见了,那一白一青应该都曾受他照拂,既然如此,又何妨行个方便呢?”

    白鹤伸指在他那紫金钵上一弹:“那你为何不先高抬贵手,别再折腾有情人?”

    法海并未作答,眼睛转去盯那瀑布落水击中潭中巨石溅起层层细碎水雾,半晌也都没有说话。

    “都说蛇性最是冷血无情,怎么一个两个三个都这么执念深重?”

    白鹤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听得一愣,想了一想才正色答他。

    “再怎么看着聪明也还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吧。”

    半晌,想再加一句什么,到底没有开口,两人都是一定,便就听闻法海轻声一叹。

    “也不知道是他们太傻,还是人真的太聪明了。”

    话音未落,伤口已是无碍的法海已经迈步又上旅途,步履稳重却走得并不快,只是两肩垂得仿佛这一行其实老大不乐意似的。

    白鹤看他背影渐渐远去,许久才想起并未听他问起行踪成谜的黑蛇近况,又觉这和尚眉间愁云深锁,这些年似乎过得也并没有半分快活,于是不禁无奈摇了摇头。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



    那盏灯终于油尽灯枯,门窗紧闭的佛堂里本该因此是一片漆黑,却不知哪来的月华洒向法海,落得他半身清辉,却让身后阴影浓得越发幽深难辨,耳边似有什么颀长沉重之物拖曳蜿蜒于地,细细听来又像是有清风抚过一片柔润水泽。

    心头阵阵扰动难息,法海自知此时种种皆是虚妄幻象,待要凝神暗颂佛号却觉指间佛珠不知为何摩挲多时却始终拨之不动。



    肩上伤口似又发作,伸手按去却痛感渐褪而酸僵不已,一个恍神却见身上所着已非袈裟而是多年前寻常衣物,再看时四处又哪还有什么经堂与佛像,明明是多年之前他尚未正式落发时在郊外那一处院落翠竹荫下的书斋。

    那时他还不算是法海,他是秦欢。

    一切就恍如当年盛夏午后,他抄经抄到肩手皆酸,于是搁下毛笔,一边晃着手腕一边站起身来绕过书案拉开房门,还未踏出门槛就已经见得自院内伸进一条黑缎般墨色蛇尾左攀右绕地缠过几根立柱和头顶房梁,于是白日里的宽敞厅堂便如森凉蛇殿一般,就是门窗皆敞虽进得来光却透不进太多暑意。

    他含笑循着那蛇尾一路穿堂而出,才到廊下就望见不远处岳昊虽然现了蛇相,腰部以上却还是人形,虽衣衫未解却懒懒伏在水榭廊下合眼假寐,一只左手半垂入水,腕上那串不离身的绀青玄晶有几颗被池中清波没过引得几尾锦鲤争相来啄于是带起涟漪圈圈不绝。

    左右无事,一时也不急着上前,他束手站在门边静看浅灰天色下那蛇精小憩,心头正软却不察那长蛇尾尖早就从檐顶垂下,距他脸颊不过寸许,趁他专注便用那细滑尖端戳中他腮边梨涡,堪堪避开他追来相抓的手指又挑衅似地蹭过他的耳垂。

    待他终于将那一段尾尖握在掌中,却只觉手中一空,再抬头看时那本来还睡梦正酣的蛇精已经重又化尾为腿衣饰齐整如翩翩公子倚坐在廊柱之下,虽是自己挑衅在先,嘴上还要抱怨怎么有人才抄完经就要扰人清梦。

    他没接这耍赖的茬儿,只是假意望望天色再伸手捉去岳昊袖边所沾草叶。

    “自打与你相识,仿佛就没见过几日晴天。”

    黑衣的蛇精闻言挑了挑眉毛。

    “哪有蛇会喜欢大太阳的,若不是怕吵着你,你见不着的又岂止是晴天?”

    言罢就见岳昊那只左手向栏边池水轻轻一挥,手腕处水光微闪,便引得水珠点点逆势扬去半空,再落下时天色又暗了几分不说竟真伴着濛濛细雨。

    他正想说若来日你化得龙形不知到时行云布雨又该是何情境,又见眼前人将手掌摊开伸出檐下,颇等了一阵才在指尖汇得多半滴雨水,却挥指弹去池中一片荷叶,将它一击打偏了些许,承不下太多积水,之后雨落时的声音便比方才脆了极难分辨的少许,这才见岳昊脸上露出些满意神情。

    于是他轻声走到这蛇精身后,一边伸手去握他那只还未从雨中收回的手,一边说:“不吵,就是再风大雨急些,也一点不吵。”

    说完,便俯下腰垂目眷眷轻吻他侧脸。



    久久未敢忆起的陈年旧事便是修为深厚如法海也难免有些难以自持,勉力凝定心神却又感肩头酥痒,低头看时虽头脑昏沉意识不明四肢无力软垂却有人同他一般衣衫散乱且埋首于他肩处舌齿并用着意吮吻,留痕似点点落英。

    仍是当年两人同居同宿那一处僻静院落,地点却不再是垒满经籍的书斋,而是最深处的卧房。

    而那人是岳昊。

    这般亲近,也只有那一个岳昊。

    他视线及处并无灯盏,只偏头时透过烟霞般的帷幔从半开的窗角望得见半轮钩月,虽身体随那一阵阵冲撞于欢愉中飘摇不定,喉间也溢出一声声难耐的低吟,也还是从本无意挣脱的圈抱中腾出一只右手,穿过岳昊腋下抚上他脸颊,再沿下颌一路摸索到肩背,拨开他身后长发,将那被他亲手扯乱早就虚挂在肩膀同手臂的几层衣物彻底推落腰际,用指尖掌心一寸寸地沿背脊小心抚摸,待确认那几段皮肤都并无半处伤痕便执意将眼前人紧紧拥在胸前。

    被闷住呼吸的岳昊因此停了动作:“是疼吗?那我……”

    话未说完便被他摇头抢在前面:“……你用力些,再用力些才好……”

    他一双手臂随话间在岳昊颈间搂得愈紧,蛇精见他无有松脱之意,只能就相连之势扶起他在身前坐稳,两人重心一同下移,这才稍觉气息通畅,于是倍感不解。

    “若有不适你可不要忍着不说。”

    “我没有。就是觉得春宵苦短,你也不必时时顾忌着我。”

    说到此处,他停了停,缓缓提动腰腹再收力沉坐,未几便是一身薄汗,双唇却迫迫贴住岳昊眉心。

    “若是你能快活,就是现了原形也无妨。”

    “说什么傻话。只我一个痛快,还叫什么两情相悦。”

    见他闻言又向怀中缩了一缩,忍住腹下热意伸臂也将他揽紧。

    “你我来日久长,若说春宵,又何止眼前这一时一刻。”

    “我就在你这里,哪儿都不去。”

    他明知岳昊如此讲意在宽慰,只是此时听在耳中越发觉得心酸,也顾不得眼前人究竟是忆是幻,只攀附住这蛇精,让他和自己一起重又倒回卧榻之上。

    嘴上应着说“我也想一直守着你,哪儿都不去”,心里却想,你说来日,若此刻真能被你巨蟒缠身筋断骨折连皮带肉拆吃入腹,倒也算彼此成全,更省得你日后百般苦痛。



    正忘情时法海不禁指间用力夹碎几颗佛珠,木屑刺入皮肤的痛换回几分清醒,却也扯断串联其间的棉线,抚胸粗喘时也只怔怔望向眼前虚空任由木珠满地滚落。

    本来群珠散落应是无章,却不知怎么落在法海眼中竟一线又一线画出当年炫目的伏魔金阵。

    当时阵中岳昊强行试阵后额角血痕正新,一双星目幽幽,盯得法海半分动弹不得。

    “此前种种设计我都不问,我只问你,这许多时日,真就没有那么一时半刻是真心对我?”

    法海见岳昊脸上动摇之态已难遮掩心头也是一恸,虽万般心绪堵塞于喉间也还是凭当日师尊于佛前叮咛强自忍住,对着他双手合十。

    “方才已经讲明,贫僧法号法海。施主眼中那秦欢不过是虚幻泡影,既是虚像,那么真心便是假意,假意也就是真心,又有什么要紧?”

    “还望施主早日勘破情关,归向大道。”

    他说出自己法号时已经见岳昊眼中一时之间尽是心灰,待他说完更是千般难信并万般苦涩,太沉,太重,太尖锐,将原本的柔情蜜意刺得千疮百孔血肉模糊,偏还得将那最后一点点残留的温存亲手撕得精光不剩,才能将那染血的冰冷真相化作之后新的冷静面目。

    “大师舍身相度,在下感佩非常。”

    “可惜岳昊本就是红尘蠢物,可杀不可为豢宠,做不得佛前护法天龙。”

    “祝大师你……早成正果。”

    “告辞。”

    他这一番话说得认真,虽也分不出几分诚心几分气馁,只是说到最后一句,嘴角到底还是带出一丝坦然笑意,只是话到一半时就已人形渐虚,身后隐隐现出些猛兽轮廓,到他最后一字终于说完,岳昊于世间已无半分痕迹,阵中只剩一只粗处竟几人不能环抱的黑鳞巨蟒。

    那是法海初次见他现出真正原形,竟不知是如此巨物,只是那阵中狭窄,本容不下他硕大身形,此时现身,正催动阵内所有机关,只见万千金光霎时织成一张笼罩他整个蛇身的巨网,只是那光辉霸道如刃,丝丝缕缕尽是锋利杀机。

    法海深知这阵法厉害,料中岳昊此举不过是赌自己一身修为到底胜过这法网一筹,胜率可说是万中无一,就算真能脱网而出也是大损真元吉凶难料,一句你别意气用事还未出口就见阵中突然光芒大盛充溢视野,万物皆失形貌只余一片白亮,而那阵中巨蟒尖利嘶鸣却声声不绝于耳。

    破阵的那一声刺耳轰响过去了许久他才重又能视物,眼前空空,地上残阵纵有余辉未尽也因被鲜血浸染而越发庄严无情,而抬头望去,只见惨白日光中竟洋洋洒洒缀满点点樱红,呆呆接到手中才知那是凝墨一般的透明鳞片上鲜血未干。

    纷纷血鳞雨中法海想不起自己方才究竟有没有喊过岳昊名姓,只是对着眼前狼藉想要出声张开嘴却只听到一片气音。

    这绝非是我本意。

    我从未想过要这般伤你。

    我……



    若非午夜连声钟响,法海尚不能自那往事中回神,就算没有那青蛇一点蛇毒,百多年过去仍是历历在目。

    他站起身,绕开那一地散乱佛珠走去窗边,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雨来,想起两人初见似乎也是这么一个雨天。

    那时他才被师尊交付降妖大任,却下山半年都没那蛇妖半点消息,那一夜他本来是在追捕一只蜘蛛精,却因为在那处房顶看见有人在切磋剑术忍不住多望了两眼便失了猎物踪迹,索性隐了身形过去凑个热闹,没想到这一看就是两个时辰。

    穿黑衣的青年赢得不易,临别却指点那比他看着年长的男人若太执著于招数精妙那自然快不起来,他正暗自腹诽这人架子可真是不小,却不想待另一人转身去得远了,这眼如黑曜的男人却在隐隐天光中信步走到他化形的那座脊兽面前。

    “不知道偷看别人打架是武林大忌吗?”

    他没料到寻常剑客竟也有本事看穿他多年修行,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正想要不就这么不理不应蒙混过去算了,就见那人用手中长剑化作一柄竹伞撑在他那看不清楚形貌的石兽头顶。

    “趁雨还不大,早些回去吧。”

    若非那时临时起意,或许不会有日后种种纠缠。

    法海回头望向身后如来金像,口中将一句临别之言喃喃重复不休。

    祝我,早得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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