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usta】又一春“啊，被炉好暖和啊——”
Mysta缩在被炉下只露出半个身子，眼睛半闭半睁看着电视里播红白晚会。迪士尼的角色们蹦蹦跳跳，Mysta看着看着就感觉大脑昏昏沉沉，有点儿犯困，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桌下传过来，他觉得整个人都被熏得暖烘烘的，像一只快要冬眠的睡鼠。电视里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眼皮即将合上的时候，Mysta忽然感到嘴唇一凉——一瓣橘子贴在了他嘴唇上。
“别睡着了，待会儿还得出去的。”
Shu穿着厚厚的条纹毛衣，笑着看他，手里捏着橘瓣。Mysta清醒了一点，但困意还在，一边懒洋洋抻了个懒腰一边张嘴把橘子叼进嘴里，嚼也懒得嚼，含着橘瓣含混地嘟囔。
“我先睡会儿，到了时候你再叫我。”
“就快到了。”Shu把手机举到他快闭起来的眼睛前，“还有二十分钟，你现在睡着了会起不来的。”
Mysta睁开一只眼看了下，果然距离零点没多久了。他叹口气，拉着Shu的袖子勉强爬了起来。
“那我还是坐着吧，躺着肯定要睡着。”
“啊，被炉好暖和啊——”
Mysta缩在被炉下只露出半个身子，眼睛半闭半睁看着电视里播红白晚会。迪士尼的角色们蹦蹦跳跳，Mysta看着看着就感觉大脑昏昏沉沉，有点儿犯困，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桌下传过来，他觉得整个人都被熏得暖烘烘的，像一只快要冬眠的睡鼠。电视里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眼皮即将合上的时候，Mysta忽然感到嘴唇一凉——一瓣橘子贴在了他嘴唇上。
“别睡着了，待会儿还得出去的。”
Shu穿着厚厚的条纹毛衣，笑着看他，手里捏着橘瓣。Mysta清醒了一点，但困意还在，一边懒洋洋抻了个懒腰一边张嘴把橘子叼进嘴里，嚼也懒得嚼，含着橘瓣含混地嘟囔。
“我先睡会儿，到了时候你再叫我。”
“就快到了。”Shu把手机举到他快闭起来的眼睛前，“还有二十分钟，你现在睡着了会起不来的。”
Mysta睁开一只眼看了下，果然距离零点没多久了。他叹口气，拉着Shu的袖子勉强爬了起来。
“那我还是坐着吧，躺着肯定要睡着。”
Shu把被拽得歪歪扭扭的毛衣拉回原地，又剥了一瓣橘子递给他。Mysta直接凑过去嗷呜一口叼走，声音因为含着东西有些口齿不清。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看上去还是迷迷糊糊，Shu想了想，站起身往玄关的方向走。Mysta不明所以地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下一秒头上就罩了一件飞过来的外套。
“现在就去吧。”
Shu看着呆呆的Mysta，一面穿外套一面找出Mysta的围巾和帽子。
“早点出发，路上就不用太急。就算是走的慢一点，二十分钟也能到。”
Mysta不情不愿地慢吞吞穿外套：“可是外面很冷耶。”
“温度没到零下，而且风很小。”
Shu走回他身边把狐狸帽子扣在他头上，然后把他拉起来。Mysta像长在他哥身上一样被半扶着站好，手刚整理了一下帽子的角度，脖子上忽的一暖，柔软的围巾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就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着看他。
“走了，没准去的时候还能赶个头彩。”
Shu像牵一只小牛犊一样拉了下围巾的尾巴，Mysta差点没站稳，瞪过来的眼神把他逗得扑哧一笑。
“走吧。”
他打开门，微冷的空气从门口席卷进来，烟火的味道和隔壁传来的笑闹声扑向Mysta，使得他清醒了几分。
“好！”
他突然雄赳赳气昂昂起来，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去新年初诣！”

Shu说的没错，今晚的气温的确不算太低，湿润的夜风拂过面颊，反而令人精神抖擞。眼下还没到零点，路上就已经有了一些零零星星的行人，从方向看目的地应该跟他们一样，是去附近的神社进行新年参拜的。Shu把手揣在兜里，一边走一边自得其乐，偶尔呵一口热气出来，然后又呼的把它吹散，Mysta看的好玩也跟着呵气，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比谁呵出的那团热气更大，没多久两个人就笑着放弃了。
“你好幼稚！”Mysta说。
“你也差不多。”Shu笑道。
Mysta哼了一声，倒是没反驳。零点将近，神社所在的那座小山也已经快到了，Mysta百无聊赖，想戳戳Shu问点事情，然而口袋外气温太冷，于是他努力伸出胳膊肘去，碰了碰Shu的胳膊。
“新年初诣，具体需要怎么做啊？”
“嗯？”
Shu怔了下。
“固定步骤是有一些，不过都不是很麻烦。要先在手水舍洗手，先用右手拿水舀把水倒在左手上……”
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Mysta又碰了下他的胳膊问他，“然后呢。”
“后面还有好多，我现在全说完Mysta也记不住的啦。”
“谁说的！”Mysta不服气，“你接着说说呢？”
Shu只好继续：“然后反过来清洗右手，记得要把水舀的握柄清洗一下……摇响垂铃以后鞠躬两次，再拍手两次——”
“等一下。”
Mysta打断道。
“刚才摇铃之前不是已经鞠躬两次了吗？”
“这个是投香油钱鞠的躬，而且只需要一次。”
Shu看着Mysta有点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说过你会记不住的。”
“那怎么办，”Mysta哼哼，“待会儿我会不会做错了被里面的和尚架起来扔出去？”
“……”
Shu摇摇头，笑着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神社里没有和尚。而且到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Mysta看着他的眼睛，“每一个步骤都会教吗？”
“每一个步骤都会教。”
Shu向他承诺。
Mysta满意了。
“那我到时候会不会丢人就看你的了哦。”
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Shu从踏进神社的第一步开始就细细讲给他要怎么做。站在手水舍的水池边，Mysta伸出手去拿水舀：“是先用右手拿好是不是？”
“……是，但你伸出去的是左手。”
Shu失笑，右手直接拉过Mysta的右手。
“是这只。”
Mysta耳根一红，说不清是因为记错了左右还是因为手背上传来的温热。Shu握着他的手拿起水舀，清水沁凉，倒在两个人重叠的左手上，然后Mysta忙不迭从左手接过水舀，右手匆匆从Shu的手里逃出来。
“我会了我会了，我自己可以的！”
他没敢看Shu的脸，匆忙洗过手就把水舀递给了Shu。Shu净手后冲洗过握柄，和Mysta并肩来到神社的正殿前。
“没什么人在排队耶。”
鞠过一躬后，Mysta左右看了看，站在赛钱箱这里的就只有他们两个。Shu点点头：“现在刚过零点，参拜的人还不多。而且这座神社也不是知名的大神社，来的人会少一些。”
“哦！那太好了。”
Mysta兴致勃勃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得意地给Shu看。
“看！是5円硬币！”
Shu有点诧异，“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便利店找零的时候用翻译软件拜托过店员了。”
Mysta满脸写着“我知道的可多了”，Shu笑起来，问他：“那你知道为什么许愿的时候要投5円的硬币吗？”
这下Mysta卡壳了。
“……我不知道。”
他蔫儿了一秒，然后好奇地凑过来。
“所以是为什么？”
Shu唔了一声，回忆关于投钱的小知识。
“5円硬币的读法是‘5え’，而日语里缘分的读音是‘ご縁’，发音是很像的，所以大家会图个彩头，想要借此结缘。其他的钱数也有一些说法，比如15円的意思是十分有缘，25円是指双重有缘，95円的意思就是无限有缘等等。”
“原来是这样。”
Mysta忽然活动了一下肩膀，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距离赛钱箱两米开外的位置，举起硬币左晃右晃，像是在校准位置。
“好了！趁着现在人少，我要试下我的运气，看能不能结成这个缘分。”
他舔舔嘴唇，看上去胸有成竹，还发了狠话。
“——要是隔着这么近我还投不进去，我就是bottom！”
Shu愣了下，看了看蹲在阴影里的赛钱箱，又看了看Mysta。
“你确定？”
“试试嘛，我感觉今天手上感觉准头不错，而且就隔着这么点儿距离，没问题的啦。”
Mysta摆摆手，一脸势在必得的样子。Shu也好奇起来了，站到赛钱箱旁边，对Mysta点了下头。
“那你就试试吧。”
Mysta深吸一口气，眯起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辨认了半天，瞅准了黑漆漆的缝隙，手腕一扬，圆圆的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平稳的曲线。
叮的一声，然后是硬币落地滚动的声音，像是绕了好几圈才停下。
Shu借着两盏灯笼的光低头去看，那枚黄澄澄的硬币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没扔进去。”
“Whaaaaaaaa——t！”
Mysta大惊，跑过去亲自确认了一下，看到那枚硬币确实没扔进去，气得在原地走来走去。
“这么近怎么会投不中啊！Holy shit！！”
Shu站在一边完全没忍住，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所以你还得当一年的bottom了。这事可别被你的chat知道，要不然他们会从年初提到年尾的。”
他一边笑一边去擦眼角的眼泪，Mysta看到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哼哼蹲在地上戳石板。笑了好一会儿，Shu才走过来拉住他的胳膊，Mysta没甩开他，但也没顺着他的力气站起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生气了？”
察觉到Mysta郁闷的情绪，Shu也跟着蹲了下来。Mysta低着头，Shu探过头去看他的脸，Mysta想撇开脸，动作却因为手心里突然多出的冰凉的触感而停顿了一下。
一枚5円硬币躺在他掌心。
Mysta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到Shu笑眯眯的脸庞。
“……这是，你准备的？”
Shu点头。
“以后参拜也总是要用到的，我就多预备了几枚。”
他说着牵住Mysta的手，拉着他一起站了起来，眉眼在红通通的灯笼下朦胧而温柔，连深紫的瞳孔也染上一点艳丽的颜色，倒映出Mysta的一轮影子。
于是Mysta的脸颊也似乎被灯笼覆上一层红了。
“用这枚再试试。”
Shu退开一点距离，把赛钱箱和Mysta之间的空间空了出来。Mysta的目光与他相接，Shu温和地望着他，声音不大，然而仿佛传递过来无限的力量。
“这次一定能成功。”
和缓的语调却那么坚定，Mysta一瞬间也恍惚觉得这次一定可以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抬起手腕校准，眯起的眼睛细细寻找钱箱上长长的豁口，瞅准时机，手臂轻轻一送。

叮。

硬币在木板上滚动，在箱子里发出沉闷的回声。

Mysta蹭的一下站起来：“中了吗？我投中了吗？”
Shu在旁边看得清楚，他走过去拍了拍围着赛钱箱左找右找的Mysta，声音里都含着笑。
“真的中啦。”
“YEAH！！！”
Mysta激动极了，跳起来抱住Shu的肩膀大力摇晃，晃得Shu的笑声也跟着不稳。兴奋了好一会儿，冷静下来的Mysta才不好意思地松开他，咳了一声，快活的眼眸汪着一痕绿，认真地注视着Shu。
“那接下来呢？我要怎么做？”
Shu老老实实在赛钱箱面前投了一枚硬币进去，然后再次握住Mysta的手。
“该摇铃了。”
他笑着把两个人的手放在垂铃的长穗上，Mysta感受到熨帖的温度在两手交握时相互温暖。
当、当。
垂铃被摇响，神明看到了两个并肩的身影。Mysta和Shu双手合掌，拍了两下，闭上眼睛开始许愿。Mysta的愿望很简单，许完后他睁开眼睛，悄悄瞥向身旁的Shu——他还没有睁开眼睛，低垂的侧脸白皙干净，像是在虔诚地祈祷。
……Shu会许什么愿呢？
Mysta想不出Shu会有什么愿望，他是知足常乐的那种人，心态也总是很平稳，海乃百川一般，他不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将他击溃，也不对什么东西有超出寻常的渴望。这样的Shu也会有愿望吗？那会是什么样的愿望呢？
思绪风筝一样越飞越远，Mysta看着Shu的脸发呆，直到Shu的眼睛倏地睁开，风筝的引线才被一下子拉回。
“你、你许完了？”
盯着人看却忽然被抓包，Mysta忙不迭错开眼，等到Shu应声，他赶紧扯开话题，“那这样就算是全部结束了吗？”
“嗯，可以回家了。”
两个人从另一条下山的参道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有不少人跟他们反向逆行而上，看来是终于赶过来进行初诣。走到一半，一个模样特殊的木箱出现在Mysta的视线中，一盏昏黄的小灯笼悬在竹竿，照在摊位后一位婆婆的脸上。
“这个时间还会有做生意的摊位吗？”
Mysta好奇地问。
Shu看了一眼，对他解释道，“这个是签筒，是抽签的地方。”
“是吗！”
Mysta这下来了兴趣，拉着Shu就来到签筒前，“快给我说说怎么抽？”
Shu看他这么兴奋，故意逗他，“这么期待啊？Mysta有什么特别想办成的事情吗？”
然而Mysta的回答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不是给我抽的，是给你抽的。”
Mysta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钱包。Shu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怎么突然要给我抽签？”
“幸亏Shu送给我的5円硬币，我才顺利投进了赛钱箱嘛。这是Shu带给我的好运气！”
Mysta狡黠地冲他眨眨眼。
“礼尚往来，我也要想办法给Shu带来一点好运气！”
像一股热流盘旋过心脏，Shu不禁扬了扬嘴角。
“Mysta跟我一起跨年，我已经觉得自己运气很好了。”
“那不一样嘛。”Mysta一本正经，“不过我也没信心待会儿会抽到什么样的签……要是抽到好的签，那就算是你的，要是抽到的签不好，那就算我的吧！”
100円硬币被他捏在指间，Mysta露出一个微笑，把硬币递给了签筒旁坐着的婆婆。然后他吐出一口气，手指探出去——今晚第一次主动拉住了Shu的手。
Shu顿住，就这么慢半拍被Mysta带着一起摸进了签筒。
“来吧，既然是给Shu抽的签，那你怎么也要参与一下。”
两个人半弯着腰靠近签筒，Mysta的声音几乎贴在Shu耳边，带起轻微的震动。指尖传来纸张的触感，Shu下意识捏住了一张，Mysta感受到他的力道，跟他一起握紧了这张小小的纸条。
“准备好了吗？那就决定是它了？”
……说得好像跟抽宝可梦一样。Shu不禁勾了勾唇，手指收紧，把Mysta的手和签纸都攥在掌心。
“——嗯。就是它了。”

刷拉。小小的纸条被展开，上面排列整齐的汉字Mysta一个也看不懂，但是Shu看见了——“大吉”两个字正正当当，赫然落在签纸的最上方。
“怎么样怎么样？上面说的是好话吗？”
Mysta看看签纸又看看Shu，紧张得不得了。Shu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带着笑说，“看来你今天运气确实不错，抽到的是最好的签。”
“真的吗！”
Mysta一下就精神起来了。
“是那个……叫什么来着，大吉是不是！”
他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地庆祝了一会儿，兴奋的情绪才稍微消散了一点。
“你看，我就说嘛。”
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星星，它们来回挤挤挨挨，细碎的光芒流动在他眼中，显得分外明亮。
“Shu给了我5円硬币，我用Shu给的缘分投中了赛钱箱。现在我用100円硬币给Shu抽中了大吉的签，这个就是超级加倍，刚才Shu说的那个……啊，对，有缘和无限有缘！”
刚才Shu的投钱小课堂被他活学活用，Mysta得意地摇头晃脑，像只得逞的小狐狸。他把签文郑重地放在Shu手里，笑着哼起歌来。
“有了这张大吉的签，Shu之前许的愿望一定会很快实现哒！”

他仿佛一只快乐的小动物一样，蹦蹦跳跳地拉着他走向下山的参道。Shu把那张签纸紧紧捏在手里，看着前面Mysta快活的背影，签文下方的小字又一次闪过他的脑海。

【忧轗渐消融，当遇主人公。】

Shu第一次感受到冥冥之中或许当真有这种力量。小小的硬币变成纤细却结实的丝线，把两个人紧紧缠绕在一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结下的缘法像两颗种子埋进土壤，一起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彼此的树根盘根错节，谁也无法将它们分开。
他已遇到他的主人公。

【许下的愿望一定会达成吧。盼望的人一定会出现吧。】

签文的注解浮现在眼前，Shu眼睛里流露出真挚的笑意。
“多亏了Mysta，我的愿望已经被实现了。”
Mysta茫然回头。
“啊？这么快？Shu许的什么愿啊？”
Shu把Mysta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一脸讳莫如深。
“不告诉你。”
“啊！怎么这样！就给我说说嘛！”

两人的笑闹声逐渐远去。神社里的微风吹得垂铃轻轻晃动，铃铛的声音轻声向神明传达着刚才那个年轻人的愿望，一转眼便随风飘远。

“我希望家人健康，亲友顺意。”

“——我希望Mysta以后一直都在我身边。”

熙熙攘攘的人声带来烟火气，山间沉睡的老枝已经抽出一点新芽。大晦日已经过去，世界带着新的希望和新的期许，升起再一轮回的朝阳。
又是新的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