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狄仁杰][狄白] 观相(1)要不是小臂上之前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白元芳此时十分地想拍个桌子。
都什么年月了,为什么自家社团里除了老爸之外最说得上话的长辈还这么笃信命理,信也就信吧,怎么出门去算个命还为了表示诚意完全不带现代化联络工具,哪路神佛闲到专跟通讯信号较劲,真要表示诚意您别带着手下那几个一脸杀伐之气的小弟啊。
怀着如此不爽的心情,好一通七拐八绕之后终于在某个院子门口找到了人,如此这般地把事情一说,正以为就算因伤不能亲身上阵也好歹可以从旁围观,结果没想到七叔收回已经迈进去的一只脚转身改去砍人之前居然拍了拍他肩膀,无限惋惜地说花了那么多钱又排队等了一两个月机会难得不能浪费只能便宜你小子了。
心怀抗拒的白少爷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卫姿势:“钱不退就不退,七叔咱难道差那一点半点吗?”
可惜他虽然打遍社团无敌手,然而身为上一代无敌手的七叔身高体重都超过190,何况一把把他推进门之前还凑在他耳边说了个数。
见过世面也还是被数字惊到的白元芳心想,就是真活菩萨也用不着这么贵吧,就这样都还要大排长队的话,经济形势真的有传说中那么不景气吗?
院子也不算十分大,浓翠竹林间一条石板窄路却迂回曲折,白元芳走在上面只觉得每一个脚印都在计价收费,也算见证了父辈发家历程知道走到如今这一步相当来之不易的他现在越发觉得这一趟简直就是吃了个日后没法儿寻仇的大闷亏。
在他的想象中,那所谓的大师怎么着也得是个年纪六十往上七十也不嫌大的老年人,精瘦的身材外面穿着件桶一样的中式长衫,仙风道骨状坐在被神佛环绕的红木家具上捋着灰白的长须,靠香烟缭绕遮挡住过分精明的眼神,时不时抿一口茶,再说一句语焉不详的话。
一不留神就想得太多太细,于是等真进去了才知道,什么叫做想象和现实的差距。
所有乌烟瘴气的元素全都没有出现,他只看见长方形宽大原色木桌边坐着一个比自己也就年长几岁的男人,头发剃得短且精神,浅蓝色的衬衫挽上去露出一截深色的小臂,如果不是正垂着眼睛用一双手在推演着那个应该是叫做命盘的东西,他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干练的人和命理风水会有什么关系。
鉴于这人打从白元芳进门也眼光就始终没有动过分毫,甚至在他走近之前手都没有停过,只是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稍等,白元芳看看他鼻梁上那滑到低无可低的墨镜,忍不住悄悄伸出手冲他晃了晃也仍旧还是只直愣愣盯着并不是命盘的方向,等了一等看着像是终于不再把那些铜质的圆弧推来推去也不见他把目光收回来,于是心说要是能用一世的钱换一双能视物的眼也不知道这人干是不干?
之前的不痛快似乎淡了一点,但也仍旧压不过被当成冤大头痛宰过后的酸楚,一心琢磨的都是能少待一秒是一秒,七婶走得早,不能眼瞅着七叔一直填这个无底洞,于是白元芳也就不太客气,对方开场白才刚开口,自我介绍都还没说完,就直接拉过对方右手往自己脸上一糊,嘴上还说:“说那么多其实还不就是要相面,那就赶紧的吧。”
活这么大也是头一回被陌生男人摸脸,虽然严格来说是自己主动的,白元芳在对方指间混着烟草味的金属腥气之下克制自己不做出龇牙咧嘴之类的反感表情,穿过指缝把桌上的木纹数了几个来回,想着应该差不多了再多摸两下估计就真要有心理阴影了结果抬头就发现撞上一对有神的眼。
“其实我用左手更顺一点,而且,我不瞎。”
怎么说也算是刀尖舔过血的人,纵使内心万兽奔腾不息,身为社团下一代接班人的白少爷始终面带微笑,淡定地将对方右手从自己脸上放回原处,然后理了理并不存在的衣领,梗着脖子直面对方。
“你看来你这看一次相也挺贵的,我这人长得也不算太棱角分明,所以想着应该最大程度地减少一下误差。”
如果不是脸红得有点过分的话,白元芳觉得自己的应急反应堪称完美。
鉴于当时并没有第三人在场,白元芳也很想装作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可惜,总还是要跟砸了大钱的七叔大致汇报一下结果。
比起之前种种,那姓氏不算太常见的男人给出的结论倒是不算出乎意料,什么命格里险象环生,恐怕一生波折重重,好在也不是没有化解的方法,若有贵人相助,应该也可以逢凶化吉有惊无险……
后面的部分白元芳没有细听,无非是觉得在他白家打从上一辈就开始出来混,靠打打杀杀混饭吃哪儿有一天不险的,如今日子是比从前好过了不少,可这条命哪就比旁人金贵了,说到底看上去再光鲜神棍也还是神棍,一样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不过失望归失望,他灌了口茶,看看跟自己隔了一张十八座大桌的七叔。
“七叔,就咱们叔侄两个用不着这么大的桌子吧?就算您现在一心要败家讲个排场,咱能不能先吃起来,坐了这半天一口吃的不给不太说得过去吧?算命那事儿您要非觉得过不去,大不了你侄子我勤快点儿带人一天堵他个十八回,一个月之内保证让那个神棍把钱吐出来……”
话没说完就挨了对面扔过来的一筷子。
“什么神棍,小孩子就知道胡说八道,你给我老实待着!”
“不过你看连狄先生也都说你得有贵人,你爸妈一年到头在国外蜜月着回不来,七叔没子孙福,一直待你有如亲生,哪能眼看着你命里一坎儿接一坎儿的还不伸把手呢?”
听到狄先生这个称呼的时候白元芳已经在心里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只是听到后面总觉得有种说话就要掉进坑里的不祥预感。
“七叔,您要干嘛?不是又要去找那神棍吧?就那收费水平光是听一遍都算我人生劫数了,反正出来混富贵险中求,求您让我自生自灭跟那人再会无期吧。”
坐在对面的真·大汉笑得声如洪钟。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疼你七叔。”
“人生一世不就图个家宅兴旺。险怕什么,找个旺夫的老婆帮补一下喽。我早就找人给你合过八字了,一会儿来的女孩子全都是家世清白,知根知底,宜室宜家,无论挑哪一个将来都是大旺特旺的前途。再说你小子的喜好七叔看着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一个个都是长头发白白净净的漂亮姑娘,放心大胆地挑。”
白元芳眼睛扫了扫慈祥有如弥勒的七叔,又扫了扫两边空着的那十六个座位,想象了一下这张圆桌被人坐满后一双双眼睛全都对他虎视眈眈的场景,背后冷汗都快下来了。
“这,这么大阵仗吗?”
“您早说我就不喝那么多茶了,内什么,趁着人还没来我先去厕所放个水。”
在卫生间里认真洗了个手的白少爷拿出了以一敌百的智慧和勇气,审时度势。
直接走人大概最多走到楼下就得被请回来,绕去后门又一定会被停车场的兄弟截住,而一直躲在厕所隔间里太被动事后传出去也太不好听,方才一路观察过来,两侧其他包间应该都有客人,跟七叔那里隔着整条走廊的另一间十八座雅间听着没有什么动静,不如去那里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
于是跟在一群刚上楼找人的客人后面,低头穿过走廊贴着门缝进了门,见对面暂时还没什么动静,摸出手机按了关机,正打算松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心想,这前狼后虎的局面除了流年不利实在也真没什么别的解释了。
不到半个小时之前被他口口声声称做是神棍的狄姓男子,正一个人坐在主位,冲他扯出一个颇灿烂的笑。
“白少爷,巧啊?”
之前的事本来都已经被抛诸脑后,如今这么不期而遇,被自己按在脸上那只手的触感瞬间又记忆犹新。
“巧,巧……”
他心里正疙疙瘩瘩,对方倒是大方邀他落座,早就饥肠辘辘的白少爷看看那人面前占了三分之一桌面的各式精致餐点似乎还没动过筷,把心一横,跟自己说矫情个p啊,一个误会还翻不过去篇儿了吗,还不知道七叔他们多会儿找过来,难道还真一直大眼瞪小眼吗,再说出来混谁没丢过人现过眼,都是捞偏门的谁瞧不起谁啊,更何况再不济也不会比上次更让人一言难尽了吧。
只是想归想,实际操作起来仍旧存在一定难度。
毕竟他跟狄仁杰除去那玄之又玄的所谓命格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交集,即便狄仁杰真的能从面相看得出来点什么,他也不相信诸如不喜水果嗜肉如命二十岁起渐渐可以与青椒化敌为友之类的细节会事无巨细地全都写在脸上。
可饭桌之上聊那些他耳熟能详的腥风血雨似乎并不合适,而他又是真的不想客套至极地从今天天气不错开始。
一番努力的结果,是狄仁杰放弃般地笑着叹了口气,举筷夹了只虾饺放在白元芳碗里。
“肚子饿就快吃吧,不用分心说话了,再磨蹭可就要凉了。”
白元芳也不是不想给自己维持出一个节制有度的形象,实在是饿意驱使之下身不由己,只能努力在持续进食状态下插空解释一下昨天中午帮某叔伯做事过了饭点,索性等着晚上补顿好的结果临了某个场子又出了点事,差不多穿过整个城市过去摆平,完事了还要去医院看看受伤的弟兄,等回家天都要亮了,悃饿交集还能记得把自己洗洗已属不易,没睡多一会儿又被七叔抓来喝茶,结果坐了半天就真的只喝到了茶,所以到现在终于有东西吃进口还能维持住一分人性真的已经是世界奇迹。
狄仁杰点点头,也没有接话,只是把被吃空的碟子放去一边,再把白元芳之前够不到的挪得离他近一些,然后就近夹些入眼的吃上几口。
门外走廊里传来一阵嘈杂时,白元芳刚把一只叉烧包塞进嘴里,停下动作鼓着两颊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只听得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远,才要放心就见狄仁杰转过头来冲着他一脸了然。
“听说这几天七叔拿着你八字满世界 ‘选妃’,看过的姑娘没一千也有八百。这么急着结婚吗?不如帮你指点一下?”
白元芳果断想要出声否认外加拒绝,只是忘了嘴里的东西基本都还没嚼过,急着说话的结果就是不上不下地卡在咽喉,憋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气都快要上不来的时候不得不伸手抓过一只汤碗泼进嘴里,好不容易把东西顺了下去,结果空出了舌头却品出了那本以为是凉茶的液体里既苦又涩外加不知道什么怪味,和叉烧的一丝甜混在一起简直反胃得想吐,强行忍住却让眉头直接皱成了拧不开的结。
“没没没,是七叔太热心,我自己一点都不急,特别不急,所以不用指,真的一点都不用指……”
“话说这碗到底什么玩意?下毒了吗?”
一直拽得有点愣的白少爷那碗汤下去之后眼角泛红垂得比几时都低,十足的委屈样让狄仁杰看在眼里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转身倒了杯白水递过去。
“别人送的,我也没尝。真这么难喝?”
一杯水没压下去那个诡异的回味于是又来了一杯,还剩两口的时候白元芳看清楚那只碗的质地纹样和茶楼里用的大路货有着难以忽略的区别,脑中迅速闪回了一下眼前这位的本职工作、经营范围和往来客户,只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渺茫,还要强打精神直面惨淡人生。
“这回我也不给自己找补了,你就直接告诉我这汤值多少钱吧。”
狄仁杰方才帮他在背后顺过气的手此时拍了拍他肩膀。
“这么难喝应该也贵不到哪去,就是原料不太好凑处理起来又比较费工。”
白元芳听了前半句还燃起些许希望,可是想到两人对于贵的标准可能存在有如鸿沟的差异,一颗心重又沉了下去,等再听完后面半句就真的是一脸残念,况且还眼睁睁地看这位神棍又露出了上次见面时那种“虽然完全能控制得了表情帮你维持尊严但这场面实在太难遇见于是如果不在你伤口上撒点盐那我不是亏大了”的微笑。
“再想喝,大概等要十年后了。”
虽然白元芳自己除了对关二哥抱有起码的尊重之外对于任何鬼神之论都不放在心上,也知道那两回事加在一起狄仁杰其实也并没有太大责任,但实在是觉得见着这神棍两次不能说倒霉也绝对没什么好事,为了自己的精神健康着想,以后还是尽量绕着走吧。
可有句话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且初见面后白少爷立志再不相见的语气可比这时强硬许多,于是那时不曾好使过的许愿如今也一样没有奏效。
那天白元芳一直睡到中午,被饿醒以后拉着几个弟兄去陈记喝招牌皮蛋瘦肉粥,顺便一起感慨一下当年为了盯人连着熬两宿都没事,如今只是喝顿大酒第二天醒来都跟被抽了筋一样,果然十八岁时的无敌状态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几个人坐在门外的桌子,才刚喝了半碗,坐在他对面的明仔在抱怨自己的那碗怎么那么多姜丝,大家都说他想靠这种滥梗去搭讪负责收银的姑娘是不会成功的,白元芳夹起半只卤蛋正要进嘴,抬眼就见街对面报摊前一个看着只有十七八的少年和他目光对上之后慌里慌张地错开视线。
白家在西城刚收了两个别家社团撑不下去的场子,虽然面子上没有什么理亏的地方,但难说这么一来会不会阻了谁家的财路,于是兴许就有人嫌白家的手伸得太长,该给个下马威敲打一番,于是社团年轻一辈里最出挑的白元芳自然首当其冲。
叫小弟过去探路,那少年见有人靠近心虚地转身就走,几步就进了旁边专营花鸟的集市,白元芳也不是第一见这种抽中了炮灰签来送人头的初哥,本来以为很快就能找到人,拎到面前问几句再吓唬一下就没事,结果粥还没见底反倒听见一声枪响。
没什么深仇大恨就动了枪,事情似乎比预计中麻烦得多。
这么大动静条子很快会到,好在来回报的人说自己人并没有伤到,那小子本来就乱了心神,集市里虽然人多目标小可是熙熙攘攘间路线不熟的话也没有那么好逃,被追得近了就怕得掏了枪,好在也是真的不怎么会用,抖得握不住掉在地上走了火,子弹打中旁边店子招牌落下来砸碎了不少鱼缸,碎片有伤到附近的客人,见了血倒也不严重。
赶在警车前面,腿软得没法儿走路的少年已经被他们塞进车里带走,想着后面跟着的一堆麻烦事,还有余温的粥谁都已经没有心情再吃。
回向老宅的车遇红灯停在路口,白元芳望出车窗,旁边店铺门口正要推门而入的人左手小臂上带着新伤,缠得不太专业的纱布上胡乱横着几道开始暗沉的红。
车轮再动,半开的门上映出的脸让白元芳不禁挑起了眉。
毕竟在不久之前,这人没伤的那只手还曾抚过他的脸。
惊讶很快被之后的忙碌抹去。
本来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社团寻仇,一个月就是没个七八次也要有个五六回,只是通常意在损人颜面的点到为止,伤个把人也不稀奇,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用刀而用枪这种意在致命的武器看来是要撕破脸皮,可真那么不共戴天却怎么会找了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手出马。
敢这么直接跟白家硬碰硬的社团没几个,虽然口供未必作数倒不致于全无头绪,至少那把被刮掉编号的枪也是个线索,不过白家少爷被人当街持 枪寻仇的事两天之内就传遍全城,于是生意要做,事情要查,一边查还要先弄出来点动静撑住社团的面子,瞒过还没回国的父母,稳住内部脾气火爆的长辈,同时那些在敏感位置的场子也得盯紧以防被人钻了空子,虽然不至于事事亲力亲为,倒也真不比做正行的同龄人轻松。
这一天夜色已深,一整天就吃了早上那一顿的白元芳刚吃完火锅,精神一松于是困劲上头,餍足地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拒绝了要去按摩的,再送走一波要去k歌的,打起哈欠准备拿了车就冲回家睡觉。
酒足饭饱的几个人都没注意身后有辆车在店外已经停了很久,等到他们出来才开了出去,兜了一圈回来速度已经不慢。
说来也巧,站在路边的白元芳低头摸了摸裤兜,发现找不到钱包于是转身要退回店中,也最多两步之差,全速冲着他撞过来的那辆车便与他擦身而过,轰鸣着直冲进隔壁已经过了营业时间的茶餐厅,又因为之前疾速横穿马路,其他车辆躲闪不及导致了一串连环追尾。
他被巨大的气劲带着坐倒在地,一时来不及反应,眼睛只盯着那一地狼藉,见有了火光才赶忙站起身来退到不会被可能发生的爆炸波及的地方。
已经快三更半夜,消息传得比之前还快,那边消防救护顶灯警笛还乱成一片,这一边七叔的人已经把白元芳团团围住押去医院,全身检查不说,还要留院观察一晚。
也就是摔倒时手掌手肘稍有擦伤的白元芳在电话里还试图挣扎一番,结果刚一接通就听对方好一通懊悔,说没有能代替哥嫂好好照顾这一颗独苗,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不光对不起对他无限信任的哥嫂,对不起整个社团的弟兄,更对不起早年病逝的老婆……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为了不影响有朝一日七叔七婶九泉之下能顺利相见,白元芳也只能从善如流。
条子那边很快有了回话,事件发生在半夜,除了司机本人当场死亡以外没有额外伤及人命也没有太重大的损害,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可以按照严重交通事故处理。
之前谁都以为那少年应该是整幕剧中最无足轻重的角色,即便有人想要借刀杀人可他连把像样的刀都算不上,问出该问的事之后吃到了教训也没人真想着要赶尽杀绝,每年都有不少这样的人从这个城市消失,然后换个名字出现另一个城市,再正常不过的新陈代谢,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要这么孤注一掷。
值夜班的护士带着狄仁杰进来的时候白元芳正坐在沙发一角阴着一张脸思考自己哪儿那么罪大恶极招人恨以至于这么不死不休,一早知道这人是黑 道已经心有余悸,对上他那么一个此时只会用刀子说话的表情是真的吓了一跳,可身后的这一位据说是比他更高级别的客户,想请白元芳移步病房只是不敢上前。
自顾自想事的白元芳本来没注意到有两个人进来,更没听见狄仁杰安抚护士说他是认识的朋友,浓重酒精味道刺入鼻腔才抬头看见狄仁杰合着眼安静地坐在对面,护士正在处理他额角的伤口。
那几道伤看着不短,从发根划过眉尾直到眼角,再多一分可能就要伤到眼睛,听着是要缝上两针,虽然脸颊上的血应该已经被酒精棉擦干净,可是身上那件浅色衬衫上还留着点点滴滴的痕迹,与额伤同侧的衣袖也沾着血,长短不一的裂口下看得到青紫伴着刮蹭伤的手臂,稍后果不其然被护士用镊子从伤处挑出几颗玻璃碎渣。
不算太复杂的伤也还是弄了很久,也和他一样要留院观察,白元芳冲着他的另一只手上那一周前的伤口一个恍神的工夫狄仁杰已经说服了护士离开,看他拎起方才搁在脚边的背包打算要走才出声把他叫住。
“也被寻仇啊?”
“良好市民乘车出行也一样会追尾的。”
“我以为有钱的良好市民应该不用亲自去逛宠物市场。”
“养不了还不能去看看吗?”
“说别人命中带险,到自己身上连这么点意外都躲不开,这业务水平也太值得怀疑了吧?”
“……可能你是我绕都绕不开的扫把星?”
白大少听完这有点大言不惭的挑衅笑着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冲狄仁杰扬了扬眉。
“这个点钟,就是有车以你现在这个造型也不会当你是良好市民的。神棍,不介意的话,坐扫把星的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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